此言或生了几分慰藉之效, 静默片刻,邵景珩端起水碗,缓自啜起。
“那两日,你是如何过的?”
冷不防被问,郭偕一怔。诧异抬头,见火光映衬下,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上意味难明:迷茫、愁苦、愧疚……难说哪种更占上风。如此颓相,实与记忆中那个银鞍白马、长剑横野的少年将军相去甚远!暗下一叹,思绪回转:“哪几日?”
彼者轻声:“荀渺……生死不知时。”听音似疲惫。
目光微凝,郭偕深吸一气:“死要见尸!否则我便信他无恙,只是被困某处,待我去救而已。”盯回火上:“我彼时满心所想,乃他会被关在何处,又当如何施救。”
一时无话,问者似陷沉思。
肉香渐弥散。郭偕才将兔子自火上挪开,便闻外间马鸣声。
“相公,郭将军!”门帘一挑,吕崇宁的声音先入耳。
二人起身。
郭偕迎上:“霍阑愍归宅了?”
“并非。”紧随而入的曾无化叉手:“是吾等以为,官家或就被藏在霍兰昆的宅邸之中!”
吕崇宁接上:“因盯守发现,即便霍兰昆不在府中,彼处依旧守卫森严,且傍晚时尚有兵丁往内送去过红参。”
邵景珩一喜:“果真?”
吕崇宁点头:“吾二人亲眼所见。为防万一,吾等尚设计抓了一前来送药的兵丁,逼问下其承认,红参是与前一日送到府上的汉人疗伤所用,听其细述那人面貌,当是官家无疑!”
闻下一忖,郭偕抚掌:“好!如此,吾等今夜便杀入宅中救出官家,再直奔长春镇!”言罢拿起才烤好的兔肉:“将这些吃食分了,在此的众人一为果腹,食罢即前往救驾!”
众人自乐而受之。
片刻钟后。
帐内几人才食罢,忽闻外间喧哗声。郭偕起身出外,才知竟是方才出去的邵景珩与道士正觉正起争执。
见有人来,正觉更露苦相:“贫道所带的丹药皆在此,绝无私藏!”无奈的目光转向郭偕:“吾随身携九粒金丹北来,被霍兰昆夺去八粒,如今仅剩这一丸。”
“金丹?”郭偕锁眉,走到背身站立之人身侧:“你要金丹作甚?”
彼者清淡:“不是说霍阑愍宅邸守卫森严么?有备无患而已。”
“相公伤重未愈,不可滥用金丹,否则有性命之虞!”道人抢话,听来倒是一心为他思虑。
“相公!”曾无化惊急。
“他说得对。”郭偕接言,“这金丹药性甚烈,常人都未必能受,莫说你还伤重未愈。”转向道士,话锋突转:“他有伤,则我呢,可能用?”
“你!”邵景珩一怔。
郭偕坦然:“你所忧也无差,吾等现下总共才二三十人,且多半有伤,此去硬闯霍阑愍宅邸,难有胜算,遂当留后计。”
“将军也不可用此丹。”道士摇头,“你前毒未清,两丹又皆属烈性,一但服下,必撑不过半刻钟去!”然或知他心意已决,转而口气松下:“若定要用,也须寻个身强体健、无病无伤者才可。”
“相公,将军,丹与我用!”人声齐出。
回眸后看,邵景珩摇头:“你二人也皆有伤。”
曾无化不以为意:“只是皮外伤,全然无碍。”
“我更轻!”吕崇宁不甘落败。
略一踌躇,郭偕询问的目光投向正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