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在盛唐种牡丹 又生 2827 字 6个月前

“你就不问我……”苏安摸了摸额头上干掉的墨痕,“你就不问我,事先……”

“事先有约定,是你们的私事。”顾越宽容地笑了笑,命人进堂,点起被风吹灭的灯芯,“若非崔隐公,我又如何见《霓裳》?都是有志之人,可惜道不同。”

苏安深吸了一口气。他如何不知,顾越坦诚以待,是怕万一没有成功扳倒崔隐,会连累他在宫中不好做人。他也知道,即便成功,顾越依然还是流外之人。

这样细腻而无私的信任,霎时,又在他感到寒冷的身子上,浇了滚烫的岩浆。

是赤子之心,是幽深的山谷之中,傲立在杂草丛中的那一株清雅高贵的娇兰。

在顾越失意之时,苏安总能有十八般面孔,当真背过身去,心头又似万针扎。

清晨,雨势不减,渡口依然有无数船工的身影在穿梭。苏安坐在往洛阳的马车里,捂着盛冰的手炉,和刚刚赶到的转运司副使游桓之一进一出,交面而过。

苏安卷帘,笑着指了指河边:“顾郎方才以布衣之身,应征了工役,还劳烦游府尹担待着些。”游桓之一怔,往窗外看去,晃过神,郑重应了一声:“好。”

游桓之的身上,此刻正携着各河段转运司的任职官吏的名单。顾越支开旁人,就在简陋的工棚中,执着通宵赶完的文书,和几位心腹进行了革职前最后的部署。

“眼下,全速运转,我们能够完成两百万石,但,我想先少报二十万石。”顾越说道,“孙武言,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

李道用道:“顾将军,敌酋是谁?”顾越咳了咳:“我也不知道有谁,大致就是喊迁都,废漕运的,和我们作对的那帮人。”李道用点了点头:“将军继续。”

“‘卑而骄之,乱而取之’,我们示弱,故作慌张短缺,他们就能鼓起勇气,把迁都的奏表正式呈递上去;‘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一旦他们站到了明面,和漕运改制狭路相逢,我们就设立监察制度,查他们的账,弹劾他们的人。”

当此刻,顾越交出方文成与崔隐的漏洞,李道用交出贺季真在飞帖中交代的人名,游桓之表示,三门仓更有甚者,受贿刻意延误工期,凡此种种,一一列示。

众人商议决定,在建成体制之后,谏言中书省,设置一个由京中官员和其余河段侍者组成的机构的监督,名为巡院,单独负责校正漕运过程中的贪污行为。

这些不足为人道的事,淹没在潇潇雨幕中,十余里外,洛阳城依然轻歌曼舞。

一路上,苏安听着吴歌与水调交响,脑海中汴河之水汇入汹涌的黄河的画面。

之后,回到宅中,苏安和管家闲聊了几句过往,令他们把顾越在此的用具搬去牡丹坊。管家是崔隐为宅翻新时就住在此处的,霎时瞪圆了眼:“这是何故?”

苏安唉道:“亏此人曾为状元郎,原来不过一个绣花枕头,事不会办,人情都不知解。”便是原原本本,将顾越所述的还差二十万石,青黄不接说了出来。

跟着出宅,他又去南北两家牡丹坊把新撰写的曲谱交给了乐工。而今,他供奉的每支曲子,都会先放在民间演奏几回,根据效果改编之后,再交入梨园。

吴音与楚声南音的“少歌”又不同,以口头演唱方式表演,称“徒歌”,是在没有任何乐器伴奏的情况下吟唱,曲调柔和流畅,委婉起伏,高亢舒缓,犹如行云流水,优美动听,还有一种特殊的依据旧曲而创新的编曲手法,称之为“变”。

变亦是融合,谁也分不清是晋时的洛阳雅音南渡,还是见康原本的柔软情调。

而相通的道理是,一个消息,要想在全城流传而开,最快的方法,莫过于曲。

八月,变出《六郎》,各坊里张灯结彩,以迎千秋节。当年,雨水正好,年景充裕,迁都成沸然之势,终于,一道金黄的由众家联署的万字奏表,如火如荼地在官署中流传,为首的人名,正就是殿中监崔隐,至此,洛阳世族沉不住气了。

苏安坐在北牡丹坊,守着来来往往的客人,却只接待赶来主持常科的徐青。

从头面起,苏安对此人的感受便不同寻常,那片徐府的桂林,毕竟是教会自己行飞花令之地。于是,他在心中权衡了无数遍,决定单独劝徐青避开这次的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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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节是明皇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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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