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父皇身体不好,先睡了。”太子拉了张竹椅坐在他身边,递给他一坛酒,“喝吗?”

顾琅扯了封布,灌了两口。太子看着他唇边的酒淌落颈间,一股浓烈的酒香钻入鼻中。

“刘大猛从负岚山跑出来,被屈封云捡了。”太子也灌了口酒,道,“据刘大猛所言,现在的负岚山人心各异,皆是受制于毒。”

顾琅拧眉道:“毒?他们中毒了?”

“嗯,”太子点头道,“屈封云认识一个太医,已经在试着配解药了。现下负岚山这般情形,或许不必费心去找账本了。”

顾琅:“为何?”

太子:“让郑于非造反,岂不是更铁证如山?”

“造反?”顾琅道,“现下既然兵还没养熟,郑于非又怎会造反?”

“那我便逼他造反。”太子靠着椅背道,“过几日我请你看戏。”

顾琅看着手中的半坛酒,没说话。

“怎么,不高兴吗?”太子抱着酒坛子道,“你和屈封云合作,不就是为了对付郑于非?”

酒气缭绕,顾琅脖颈渐渐染了红,他说:“是,可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那你想要什么?”太子看着他,呼吸间满是醇厚的酒香,“你想要他如何?”

顾琅喉间发干,灌入口中的酒似要烧起来。他双唇微颤,欲言又止,却终是别开眼,沉默了。

太子轻声笑了,看着天边又大又圆的月亮道:“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肯跟我说。”

顾琅指尖动了动,又蜷了起来,他说:“没有,我没有……”

“没有吗?”太子回过头,紧紧地盯着他,“没有什么要跟我说?那顾家的冤屈呢?十一年前的真相?你夜里不能见到血……都没有吗?”

顾琅喘息骤然急促了起来,胸膛剧烈起伏,似乎连酒坛子都要抓不住了。他抬起眼看着太子,眼底似也笼上了酒气,“我……”

“我知道,这十一年,你走得又累又苦,全靠一口气撑着。也一个人惯了,谁都不肯信,总是见人疑三分……那我呢?!”太子猛地抓着他的手压在椅背上,两坛酒“哐”的一声砸落在地,淌了一地酒水,“我算什么?!我也是不相干的路人吗?你可曾信过慕容衍?可曾信过大延太子?”

“顾琅,你敢不敢信我?!”

第35章 你哭了是不是

林间月色如霜,青竹摇曳。顾琅被太子困在竹椅里,沾着浓烈酒香的气息交缠厮磨。

“我……”顾琅艰难道,“没有不信你。”

太子扣着他的手腕微微收紧,“没有?那好,你说,把心里的事都说出来,我听着。”

顾琅掌心冒汗,手脚却越发凉,“你不是都知道了……”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而不是让我去猜,去查!”太子眼底深似寒潭,看得顾琅心口发紧,“顾琅,你一直在躲我。我靠得越近,你逃得越厉害……你到底在怕什么?”

顾琅微偏过头,说:“我没有躲你。”

太子垂眼笑了笑,辨不清喜怒,“好,好……”他猛地抬手捏住顾琅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唔……”口中酒气缠舌入喉,又浓又烈,呛得顾琅气息不稳。身上的人吻得那么凶,似气极了要把他拆骨入腹一般,咬得他唇舌发疼。

“放开……”顾琅挣开颌下的手,一把推开压着他的人,“慕容衍,你不要太过分!”

“我偏要过分!”慕容衍索性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我不是回来听你这些口不对心的话的!顾琅,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顾琅喘息未止,被咬的舌尖还发着麻,唇上亦隐隐作痛。他看着眼前那张两个多月未见的脸,五指抠着竹椅,半晌方从口中挤出两个字,“好友。”

“好友?”慕容衍抓着他的手,神色似癫似狂,“顾琅,你可知,假死养伤的那一个月里,我在想什么?好几次……好几次我都想传信与你,说我没死。可我私心作祟,想知你会不会为我的死而心伤。我想,若是你心里从未有过我,那慕容衍便死了,此生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可你哭了!孙放没有骗我,七月初七,你深夜大醉,在我坟前哭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