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是夜,天清气朗,银练几缕,浅照满庭英霞,临风漫氤氲。

何处琴声,幽清婉转,却可惜还夹几丝杂意,似那弹琴之人偶而心不在焉。一曲未终,却戛然而止。

闭目欣赏之人略一诧异,睁眼:那原应抚琴之人此刻却垂手而坐,眉心轻凝,似怀惆怅。

“怎了?”轻声问去。

那人惘然一叹:“年光有限,奈何欢愉时光,总还易逝!”

起身踱到他身侧,抚上那副瘦削的肩:“怎又凭空起惆怅?若不然,且晚两日回去?”

那人一嗔:“说得轻易!到底怠政之名,又非落于你头上。”

说来也在理。南宫霁低头但忖片刻,便道:“来日方长,我且应你,今后,年年陪你西上访牡丹,可好?”

那人却嗤:“牡丹虽好,年年赏来,岂不厌烦?”

南宫霁一时无言。沉吟片刻,却抚掌笑起:“此言极是,所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也当换处游赏!那明年,往南京赏桂,后年往北京赏枫。。。终有一日,可将中原大地走遍,到底也不枉此生矣。”

“空做美梦!”话虽如此,那人面上,终露笑意。

玉堂初静。

青帐才掩,薄衫半褪,却闻那人轻问:“当日你应我续来那半阙《满庭芳》,如何了?”

猝然一怔,南宫霁瞠目结舌。

春色恼人眠不得,月移花影上栏杆。

堂中,一人独坐案前,偶书偶停,时笑时凝眉,不知多时,终笑而掷笔。又细品了一回,自是满面春风。

轻步入内,那人正斜倚榻上,读着本不知甚么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