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越凌闭目不言,好一阵,觉眩晕渐去,才缓缓睁眼,目光已回复先前的柔和,看来心绪已平复下。

“霁,今日我来,本意乃欲补先前之失,你既心意已明,则蜀王之位,自然非你莫属;二则,当日因宇文氏之事,与你之约,诚是我一时之气而起,并不作数,你可放心。”

那人却漠然:“如此说来,陛下当日要我长留京中也是戏言了?既这般,则陛下打算何时令我归蜀?”

越凌一怔,心似忽教一根尖刺扎了下,痛楚难当!

暮色惆怅。

穿过前庭,越凌不经意回首一顾:内中灯火通明,已全掩去了夜色之冷寂。只可惜这等欣荣之景,不知还得持续几日?一旦那人归去,则这宅子,从此或便再难见天日了罢。但思及那景,心中便无比凄凉。

神思恍惚中,已出府门去,却见李琦尚在门前徘徊,自言有事忘与表弟言,所以静候至此。

但见越凌面色似晦暗,心知必是与那人不欢而散,遂道:“世子这些时日为酒色所惑,神志不清,言行若现不逊,还望陛下恕罪。”

越凌苦笑,转身叹了一气,不知为何,胸中愁苦忽而有些压抑不下,幽幽道:“他终日沉湎酒色,身名已为败坏,你既知此,却未出言一劝?”

李琦似为诧异,思忖片刻,欲言又止。

蹀躞湖边。

四周阒然,惟虫鸟之声一二偶自树荫草丛透出。

东天,一轮满月正斜挂天际,银光铺洒湖岸,夜色中的长堤垂杨、柳影浮萍,此刻看去皆别有意趣。

那人终是停住了脚步,面湖而立,轻声一叹:“吾但独自望月,便常回想起当年陈州之行,彼时幸得有你,否则后果诚不可料!如今思来,尚为汗颜,实是少年鲁莽,行事轻率,几多不堪回首。”

李琦垂首恭敬道:“陛下自有天意庇护,李琦不敢居功!然说少年时,孰人不曾有过些轻妄之念,陛下只不过未能免俗而已,实不必为此自扰。”过从不深,却也粗知今上性情,因而无意虚以委蛇。

越凌一笑,似也认同。静默片刻,却又问道:“说来你李氏是仕宦权贵之家,想必族中子弟多登青云,你却为何偏入这商贾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