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想来北朝也即将发兵兀剌海,当下,抢的便是先机!

果不其然,南朝君臣尚未出靳境,便闻靳国以拓跋温经久不纳贡为名,发兵十万直讨兀剌海!而领兵的,正是北相述律綦!

越凌闻此甚惊:难道当日之言,宗旻竟全未听进?迭力乞谅伏诛,述律綦岂是不识形势之人?自危之下,岂知不会铤而走险?按理,此刻便不能立黜之,也当设法去其势,收其权,大局才得定!便是退一步,因惮其势而不得不暂且抚之,却也无论如何不得令其再掌兵权啊!此举,岂非纵虎归山,陷自身于险地?还是说,宗旻如今满心只欲在羌桀一战中占先机,所以忙不择人?

木已成舟,越凌也只得喟叹一声了事:罢了,想来那人另有打算也不定!再言之自己已尽力相劝,当是不负旧情了!余则,就静观其变,但随天意罢!说来倒是述律綦其人,虽险诈嚣滑,然久历沙场,军功赫赫,腹中兵甲决不可小觑!如今之计,惟早日去往西关,亲征督战以励士气!

但说越凌这一路马不停蹄南归,却殊不知,此刻在他西去的必经之路燕州城中,有人正翘首企盼御驾归来,以救眼下大急!

此间的来龙去脉,还须回到十多日前,由南宫霁入京陈情救弟说起。

当日乌灵狄南指西蜀通敌,豫王即令南宫氏自陈!南宫霁救弟心切,违逆父意,私自入京!岂料入见陈情之后,豫王竟不置可否,继而将他兄弟二人一处软禁,但言要命乌灵狄南将叛臣呼斯必押送入京,查明实情方可定夺!南宫霁这才醒悟,自己此来,原就是自投罗网!当初情急,未尝权衡利害,如今,却是自食其果了。

朝中对此乃是忧心忡忡,吕谘进言称当下形势不定,既无实据,则此事不宜再深究,但对乌灵狄南稍作安抚即可!此议为众人所附,只豫王偏不肯纳!众臣大惑不解,却也无可奈何。

此刻也唯南宫霁心内清明:数载结怨,他越植那满腹私愤,此时不报,更待何时?事到如今,也只能盼今上早些归朝,则一尽祸事才可得免!然殊不知,他所期盼之事,却正为他人所顾虑!

豫王宫中,越植正来回踱步,心神不宁。

张舜水侍立一侧,淡淡道:“殿下可有定下主意,如何处置那南宫霁?”

越植收住脚步,无计摇头:“实不瞒张翁,当初吾不过一时意气,力排众议将其扣下,如今说起处置,却果真为难了!”

舜水道:“如今殿下在朝中乃是一手遮天,处置个西蜀质子,尚有何为难?”

越植苦笑:“张翁这也是要拿小王取笑么?吾虽受旨监国,然朝中孰人果真服我?想当初今上为此计,不过权宜耳!朝臣们自也心知肚明,当下吾若将南宫霁如何,莫说众议不许,便是之后今上归朝,吾又当如何交代?”

舜水满目轻慢:“殿下何以这般妄自菲薄?依老朽说来,朝臣们不敬殿下,殿下却也不必将他等放在眼中,这干人自以为倚仗天子,便可欺凌殿下,实是鼠目寸光!”

越植诧异道:“何出此言?”

舜水冷声一笑,目光咄咄逼向一脸迷芒的少主:“今上临去有明旨,万一御驾遇何不测,则殿下可即刻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