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南宫霁坐起身,却依觉无力,浑身似教抽去了甚么,脑中亦浑沌的紧,然好在寒热总是散去了!既这般,便也不勉强起身,但请梁使入内来见!

按说,大梁官告使前日便已抵蜀,圣旨昨日也已当殿宣毕!则今日来见,想必是有“私言”传达!也好,实则自己也正有事要与之言。

门轻一响,一人便在黄门的引领下快步入内来,见到床上病得恹恹之人,竟是扑将上来,连哽带咽道“才数日不见郎君,怎就成这般了!”竟是张令其!

南宫霁教他这一闹,也顿百感交集!主仆二人泪眼婆娑,相随黯然许久,南宫霁才稳下心绪,道:“吾不过偶招风寒,小疾而已,总还一时半阵要不了性命,你自安心。”

那人这才渐敛伤色。

南宫霁继而揶揄:“数日不见,汝已得了官家重用了?!”

令其苦笑:“郎君莫取笑了,官家遣小的前来,自是看在小的随在郎君身侧多年,总是亲厚些。”

南宫霁勉力挤出一笑:“官家这倒是用心良苦!既这般,他有何话教你带与我?”

令其道:“官家只教郎君节哀,其他,便尽在此中了。”言间,呈上书信一封。

南宫霁接过,却蹙眉:“官家此番御驾亲征,朝中便无人劝阻么?吕相公呢?”

令其摇头苦叹:“如何不劝?满朝上下,甚是杜经略等西关一干臣官也上疏谏阻,然官家全听不进啊!哎,想来若是郎君在京中,或。。。”话至此,却戛然顿住,乃是自觉失言了。

榻上之人似未在意,但垂眸捻着手里薄薄的信封,若有所思。

亲征并非儿戏,西关大战正酣,此一去莫说安危不可测,但以豫王监国,便已极大不妥:豫王之心,明眼人皆知,他越凌这局中人岂能不觉?且说御驾这一去,不知何时方能班师,此间京中或出的种种变故,他难道未曾想过么?究竟是有何不得已的缘故,教他甘犯此险?还是,果真是为一时意气所动,欲成甚千秋功业?!

这一腹疑惑,不知此信能否为解开一二?

终是待到人静时,启信,才知内中竟只短短数十字:

华堂独坐天难曙,又复叹、流年促。冷落飞花轻入户。看花无语,怅愁回梦,已是十年故。

平明望尽临潢路,雪满胡江雁声苦。山重塞远知何处?乌啼风过,梦魂凝想,愿此生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