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屏退左右,独对之初,暂历片刻静寂。

自打陈州那晚后,越凌似乎便未理清过心绪,多时一想到这人,心中便极大不自在,甚是难堪,然而久时不见,却又惶惶!此种愁绪,正是剪不断、理还乱,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今日出宫,原欲‘拿那滥词当面羞辱他一番’,然心中却又清楚,此无非还是予自己的藉口,自欺欺人,乃为掩饰心底的倨傲罢了,说来真正意图还无非是欲见之一面。只是此刻,所思所念却又不知从何言起,因而略显局促。

说来但凡二人相处不自在时,寻常之解法,自是酒!此物原是治拘谨、祛惶惧等之上佳良药,且莫论此些小处,便是大到情仇恩怨,亦可一一化解!只可惜此法偏于当今天子身上不得见效:凡人但酒过三巡,早已不问天地高厚,因而须臾间,便能变缄默为悬河!可惜越凌不同,素来是越饮越少言,纵然偶现肆意,然实则,也仅是借酒之名罢了。

因而,南宫霁斟酌之下,还是摆出了一局棋,此物当下才最为应景!无言时,也好暂养心神,平一平心绪。

天色渐暗,室中二人却浑然不觉,正局中僵持。外间忽传来叩门声一二,南宫霁一晃神,下子恰落偏一格。

越凌嘴角一扬:“南宫世子好气魄,剑走偏锋,乃欲险中制胜?”

棋错一着,眼见大好局势付诸东流,又遭人奚落,南宫霁自要将气置于那始作俑者头上,乃沉声叱问何人!

门外人自也听出家主语带不悦,因而战战兢兢,乃道夫人已备下晚膳,言下之意自是请郎君前往。

南宫霁手中那才拈起的棋子当下又教掷回,厉声道:“吾有客在,尔等不知么?今日不往后去,休再来扰!”

门外之人诺了声,脚步声便速速远去了。看来是怕惹祸上身。

越凌玩味一笑,起身道:“今日便到此罢。”

孰料未待他迈出步,那人已起身拦在跟前:“怎可这般便走?”

“神女有心,襄王怎可不应?”越凌戏谑中尚带三分狡黠。抬头望了望窗外,黯淡的天光早已教室中扑朔的烛光所取代,且又加了句:“果真不早了!”

身前之人不接话,却一把拥他入怀:“今日前来,就为戏辱我这一番?”听去似嗔怨。

越凌面上一热,一时无语。

那人浅浅一笑:“无妨,既前来,便是前嫌不计,吾便放心了。”略一顿,却话锋突转:“然你这执抝性子,何时能改一改?”

天子的脾性,岂容他人非议?也难怪官家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