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瑜又默片刻。他把带来的簿子全都放下,拿起一本翻开,只给袁基路念最要紧的数字:“今年开春时的统计,目前成都有六万六千七百八十五户人,男丁十八万九千……绵州……”
他念完一本,又拿起另一本,继续念出几个最关键的数字。他念得认真,袁基路却意兴阑珊地打了个哈欠。
袁基路本想弄清自己辖地的各项状况,然而听着听着,他已被一串串的数字弄得头大不已。
他摆手打断道:“罢了,别念了。你去把所有管财政人口的官员都叫来吧,让他们一起盘出个具体的计划。”
募兵的事情横竖不是他自己拍脑袋能决定的,总要交给别人去办,因此他记这些也没什么用处。
徐瑜舔了舔自己的上颚,笑道:“好,我去叫人。”
他正要离开,忽听袁基路又道:“对了。我听说最近剑州出了点事?”
徐瑜脚步一顿,转回身来:“是。我也听说了。好像剑州府许多官员同时遇害,剑州大乱。阆州牧派了些人,已进驻剑州了。”
袁基路呵呵一笑,饶有兴致地咂摸一个名字:“朱瑙?朱瑙……呵。”
徐瑜只微笑,不发表任何意见。
袁基路念了两遍朱瑙的名字,合上眼睛,眼珠慢慢滚动。
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并不觉得奇怪。但眼下的情形又是他没有料到的。他没料到的不是朱瑙,而是天下大势。
原本今年他的任期就该到了,也该调回京城去了。可如今朝中局势动荡至极,秩序已被打破。他前日收到京中来信,他将继续留任成都尹。而他又有了募兵权。眼下蜀地于他而言已不再是中转之地,而成了他的本钱。
他睁开眼,笑中带有一丝冷意,道:“你去吧,把所有人都叫来。”
徐瑜道了声是,转身要走,袁基路又道:“这些也都拿走吧。”徐瑜理出来的东西太过庞杂,他还是不看了。
徐瑜的目光在那一摞他整理了多日的簿册上停留了一会儿,笑了笑,抱起它们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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