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慎挺身而出,膝行往前两步,诚恳接过了话头,“娘娘息怒,千差万错都是宋某的错,与殿下无关,您错怪无辜了,当初——”
“住口!”
“问你话了吗?”惠妃顾忌儿子孱弱,不敢狠责,满腔怒火自然对准了罪魁祸首,斥责道:“随意插嘴,没规没矩,肆意妄为,胆大包天,偷偷勾引皇子违背伦常,圣上一旦知晓,你纵有、纵有九条命,也不够赎罪的!”
在母亲心目中,自己儿子从小懂事孝顺,规规矩矩,哪里懂得玩龙阳?一定是被长了九条尾巴的公狐狸精蛊惑带歪了!
宋慎生怕火上浇油,字斟句酌,恳切提议:“娘娘教训得是。于此事,宋某责无旁贷,自知罪孽深重,他日掉脑袋也是该的,只求娘娘不要责怪殿下。当务之急,得尽快商量出办法,长久地保护殿下。”
“为时晚矣!”
惠妃黑着脸,怒火中烧,“你明知难以收场,当初为什么要勾引琛儿?究竟存的什么心?”
事出突然,瑞王懵了片刻,仓促定定神,小心翼翼劝说:“母妃冷静点儿,切莫气坏了身体。”
惠妃改为审视儿子,焦躁质问:“你既然懂得关心长辈的身体,何故犯下荒唐错误?你跟着宋慎胡闹,是想气死长辈吗?”
“儿子不敢,其实——”
“哼。”惠妃冷哼打断,恍然咬牙,“难怪,难怪了!娘精挑细选的大家闺秀,你一个也不满意,世家千金们的画像,你甚至原封不动地送回来,不断找借口推辞,亲事一拖再拖,原来是因为魂儿被宋慎勾走了,是吧?”
瑞王听得尴尬,余光扫了扫身边人,摇头答:“母妃误会了。您想想,近十年,您挑中了多少世家千金?而儿子与宋大夫才认识多久?他是去年揭的皇榜。所以,儿子拖延成亲一事,和他没关系。”
惠妃瞪大眼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以前,儿子屡次拒绝相看,皆因一谈论亲事就心烦,虑及自身患有不治之症,不忍耽误了姑娘家。”
瑞王握了握拳,一冲动,鼓足勇气,坦率告知:“如今,儿子仔细考虑过了……决定不成亲了,既避免耽误姑娘家,又顺从了本心。”
“什么?你、你不成亲了?逆子!”
惠妃无法置信,气得喘了喘,“娘一直以为,你是个孝顺孩子,没想到,被姓宋的一蛊惑,就变成逆子了?”
“儿子不孝,辜负了母妃的期望。”瑞王愧疚且坚定,“您要罚就罚儿子,不要为难宋大夫。”
宋慎既感动又着急,微微侧头,耳语阻止:“不要帮我。你越帮着我,娘娘越生气。”
瑞王素来受宠,第一次罚跪,夏季衣服单薄,逐渐感觉膝盖疼。他换了个跪姿,忍着疼痛,“不管了,横竖早晚得说清楚。”
惠妃见状,怒火更盛,拍桌呵斥:“放肆!当着我的面,眉来眼去,成何体统?”语毕,她抄起茶杯,重重砸向罪魁祸首,喝道:
“你必须离开琛儿!”
“小心——”瑞王一惊,下意识伸手阻拦。
宋慎飞快把御笔题字往背后一藏,身体却不闪不避,任由茶杯砸向自己肩膀。
眨眼间,茶水打湿了宋慎肩膀,旋即“当啷~”一声,瓷器裂成碎片。
瑞王焦急不安,膝行靠近,“你没事吧?”
宋慎浑不在意,“没事,这是我该受的。娘娘爱子心切,不可能不生气,给她出出气,我心里倒好受些。”
“求母妃别动手,宋大夫不仅是儿子的救命恩人,还是未受封的御医。”瑞王竭力镇定,“他若在此处受伤,外人见了,必定猜疑议论。”
惠妃失望极了,拍桌问:“娘打他一下,你便心疼了?瞧你这幅样子,简直丢人现眼。”
“儿子惭愧,给您丢脸了。”瑞王始终没为自己辩解半句。
“诸位,小声点儿。”宋慎指了指门窗,提醒道:“皇宫大内,人多口杂,隔墙窗外,也不知是谁的耳目。宋某刚把流言蜚语压了下去,如果今日之事传出去,恐怕流言又起,有损殿下名誉。”
两名旁观的嬷嬷愁眉苦脸,一左一右,附和劝说:“娘娘息怒,仔细拍疼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