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喝了口茶,责备道:“近日,你越发大胆了,不仅天天往瑞王府跑,甚至当街围堵、当众亲密交谈,不成体统!打量旁人全是傻子吗?日子一久,消息肯定会传开,人言可畏,瑞王的名誉必受影响。”
宋慎无可辩驳,毅然恳求道:“千错万错,错在我一人,不该有非分之想,一切罪责由我承担,与瑞王殿下无关。他从小到大养尊处优,涉世未深,脸皮薄,又正在静养,求您千万不要错怪他,最好问都别问。”
“哼,本王正是顾虑四弟身体差,才没惊扰他,先问问你。”
庆王难免失望,“你是本王推荐的,万一彻底把瑞王带歪了,外人看着,兴许怀疑本王不安好心,自己——”他停顿叹了口气,既有责任,亦有苦衷,无奈说:“到时,势必有人指责本王,草率推荐江湖人士,致使四弟被蛊惑歪了。”
蛊惑?
宋狐狸起身抱拳,低头致歉,“惭愧,宋某辜负了殿下的信任,请您责罚。”
“责罚你,麻烦就能解决了吗?假如瑞王陷得深了放不下,该如何是好?”旁观者清,庆王及时发现四弟动了心,自然担忧,故迅速把“罪魁祸首”叫了来问话。
“这……”宋慎语塞。
庆王皱眉问:“你揭榜行医,用的是真实身份,若卷入涉及皇室的龙阳丑闻,不仅瑞王名誉受损,你和你的师门更是后果不堪设想。难道你没考虑过后果吗?”
作为老江湖与一派掌门,怎么可能没考虑过后果?
皆因动心是克制不了的,性格再理智也没用,自古情难自控。
宋慎薄唇弯起,苦笑了笑,坦率答:“其实,我考虑了成千上万遍,深知不该逾矩,反省了无数次。但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每次见了他,我总是、总是——咳,面对面时,莫名会丧失理智,不由自主想逗他开怀,逗来逗去,慢慢就收不住了。”
“糊涂。”
庆王缓缓提醒,“一旦事发,瑞王的母妃及其外祖家族,绝对饶不了你,还有圣上,单这三把怒火,你便无力招架。”
“多谢殿下提醒。”
宋慎再度抱拳,感激躬身,“宋某明白,您既是关爱弟弟,也是善意提醒。不知今日您传宋某前来,是有什么吩咐?”
庆王并非不通情达理,而是顾虑重重,不能不管,严肃答:“出了岔子,必须设法解决!你且说说你的打算。”
“宋某一介平民,他却是天潢贵胄,身份悬殊,莫说龙阳,即使是男女婚配也高攀不上。”
宋慎郑重其事,坦言相告:“我早已打定主意了,一定尽力为他治病调养身体,他若不反感,我不奢求什么,乐意常去陪伴,逗趣解闷。他若反感,我自会远离,绝不死皮赖脸地纠缠病人!”
“那么,目前,瑞王对你是反感?还是不反感?”
宋慎没回答,却笑了起来,眼里流露脉脉愉悦之色。
庆王看懂了,黑着脸“哼”了一声。
宋慎忙收敛笑容,诚恳表明:“殿下放心,我知道利害,一直小心掩饰着,生怕损伤他的名誉。假如秘密泄露,按照常理推测,世人十有八/九鄙夷骂我‘攀附权贵’、‘无耻佞宠’,到时我多雇些人,暗中掌控市井流言蜚语,把罪责归咎于我,全力保护他。”
“你闯荡江湖十余年,能有今日成就不容易,因此事弄得名誉扫地、身陷险境,值得吗?”庆王观察半晌,脸色缓和了些,语重心长地劝说:“你若随大流走大道,不难入仕,前途不可限量,何苦挑窄路走?凡事要三思而后行。”
宋慎爽朗一笑,毫不犹豫道:“他身份尊贵温文尔雅,却从不嫌弃江湖草莽,情意无价,与之相比,前途算什么?我不是当官的料,一贯无意入仕。至于名誉,双方皆损,他都敢冒险,我怕什么?”
“我要是因为前途和名誉辜负了他的冒险,简直不是男人!”
唔,四弟倒没看错人。庆王的脸色又缓和了些,“算你有担当。”话锋一转,却指出:“但你方才说的打算不妥。”
宋慎一愣,陡然涌起不安感,“殿下认为应该怎么办?”
“瑞王似乎动了心,你若常去陪伴、常逗趣解闷,岂不是令他越陷越深?”庆王狠狠心,不容拒绝地吩咐:“即日起,你无事不准去瑞王府!”
“什么?”
宋慎霎时急了,“这、这不妥吧?”
“比你的打算妥。当局者迷,你现在太不冷静了,只顾眼下高兴,迟早惹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