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当然行!”宋慎一声口哨,蛇缓缓游走,顺着垂入露台的竹枝爬伸,一一消失在浓密竹叶里。他喝了口酒,懒洋洋说:“有一条蛇变瘦了点儿,哎哟,这几天,它肯定很想我,夜不能寐,思念致瘦。”
“瞎说八道!”
周彦清在旁边坐下,“蛇还能比我更担心你?”
“那不能够!”
宋慎睁开眼睛,坐直了,才发现义兄手捧一尊玉观音。
“玉质温润细腻,雕工卓越,虽然没达到羊脂玉级,但也是不可多得的佳品。宫里的玉器,真不错!”周彦清爱玉,细细观赏,“惠妃一出手,就送了玉观音,够大方的。”
宋慎醉意微醺,“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根本不想收什么赏赐,谁知推辞不掉。”
“傻!”周彦清抚摸玉观音,“凭本事挣来的,为什么推辞?你就当是诊金呗,否则,白辛苦了。”
“清哥既然喜欢,搁你房里当摆设吧。”
“你不喜欢吗?”
“我对瓶瓶罐罐和石头没兴趣。”
周彦清了解对方,一听便明白,好奇问:“你小子把美玉当石头,那,谁送你瓶瓶罐罐了?”
由于兹事体大,不知情为妙,故宋慎并未把皇室秘密告诉义兄。他暗悔失言,轻描淡写答:“瑞王。他给了一尊瓷器,怪模怪样的,又笨重,我懒得拿。”
“傻啊!”
周彦清直摇头,想当然地说:“你令瑞王病情好转,他出于感谢,赠予谢礼,再正常不过了。你不懂古玩,下次记得拿回来,我替你品鉴品鉴。”
“行吧。”
宋慎不愿谈论瑞王,岔开话题,正色问:“我不在的这几天,镇千保可有动静?”
周彦清摇摇头,“据探,近半个月他都没露面,下落不明,兴许是被别的仇人收拾了。”
“平南侯府的得力狗腿子,普通人奈何不了他。”宋慎抱着酒壶,“明早我上庆王府一趟,打听打听。镇千保作恶多端,他助纣为虐的证据,我早已交给了庆王,助殿下一臂之力,扳倒平南侯。”
“他树敌太多,迟早付出代价!”
宋慎又问:“我师姐呢?她怎么样了?”
糟糕,我彻底忘了……周彦清低着头,鉴赏玉雕的眼神一僵,旋即若无其事,叹息答:“唉,我本想去探望,但近日牢里管得越发严,塞银子打点,狱卒不肯收,麻烦啊。”
事实上,周彦清极度瞧不起夏莉,深深埋怨她害得宋慎东奔西跑,为了救她,甚至冒险揭榜入宫,令人担惊受怕。
宋慎丝毫没怀疑,信以为真,“听容大人说,贪污案快宣判了,料想也是越管越严。明天下午我去试试,看能否见个面,看她的病好了没有。”
“担心什么?镇千保失了踪影,你又求庆王打了招呼,狱卒不会再偷偷折磨她了。”
宋慎却放不下心,“虽如此,有空也该看望看望,监牢阴森,我师姐娇气,吃不了苦。”
“娇气?”周彦清轻笑,埋头鉴赏玉观音,“四十多岁的妇人,能娇气到哪儿去?”依我看,就该让她狠狠吃一场苦头!
宋慎无可奈何,“你不懂。有些女人,从小娇气到老,性格永远像小孩儿,正如你怕蛇一样,天生的。”
“……我是不懂。”
周彦清懒得谈论,叮嘱道:“夏莉在牢里,未宣判之前性命无虞,你还是多担心自己吧,瑞王母子身份贵重,为他们治病,千万多加小心。假如治不了,赶紧逃,保命要紧!”
宋慎失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哪儿去?”
“天大地大,总能找到藏身之处,咱们什么苦没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