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估摸着身后张智顺的距离,冲散包围之后,刻意放缓了马速。在约莫一戟范围内之时,陡然回身一戟,这戟只虚劈在张智顺侧颈之处。
常歌收了沉沙戟,正色道:“此戟不劈,为你上次未放箭追索。”
张智顺冷笑道:“战场上放过敌手,妇人之仁!”他仍奋力追索常歌,常歌带着张智顺和他的马队在阵前迂回,极有闲心地打量了下贪狼和李守正的战况。
李守正已然陷入贪狼的迷阵之中,此局已定。
他定了心神,拖着长戟意欲回身一斩。张智顺望着这拖戟而行的背影,恍然想起了前朝玉面将军常歌拖戟必杀的传说。
狂风劲吹,沉沉的夜色更显得常歌踪迹不定,一如鬼魅飘行。重云终而被强风吹散,一轮朗月将凄冷月色重新洒满大地。
月色照亮了常歌的背影、映射出沉沙戟狠戾的芒。
他拖戟驭马,将身后跟着的张智顺一击绝杀。
张智顺再也来不及看清楚,此人是否为前朝常歌。他闷吭一声,倒头栽下马来。另一边贪狼的阵地,恰巧吹起了冲锋铜号。
这声铜号将剩余马队从恐慌中霎时惊醒。他们本就被敌军将领游刃有余地牵着游移,人数虽多、但却全然对他形成不了威胁。现在,又陡然见着为首的张智顺被拖戟斩杀,这队轻骑兵未加思索便回身逃走。
常歌未追,他心中陡然发寒,惟恐是冰魂蛊毒发作,只得暂时驭马往益州军阵营走去。未出几步,他却昏在马上。
沉沙戟摔在战场,发出一声铿锵之音。这杆寒光利器之上,不见了此前一直系着的红绫。
“将军!”
祝如歌见他栽倒,来不及多思考,直接将思归剑刺入城墙,飞身顺着城墙滑下。为了抵消下冲之力,思归剑的剑柄震得他虎口发麻。
祝如歌落地,跟着打了几个滚,落入城门楼外的护城河中。他不管不顾,立即挣扎着起身,朝着常歌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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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楼上。
眼见常歌霎时昏在马上,祝政心中一急。
未等他有下一步行动,衣领却已被人揪住。他回头,正是一身黑衣、面色沉静的张知隐。
“捆了他,不许自尽。”
张知隐简短下令,他身后的兵士瞬间扑了上来,将祝政捆了个结结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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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益州。锦官城。花重楼三楼。
听茶间又迎来了两位贵客,只让备好了茶水,便一应不许再进。老板深谙这位老客素来习性,将三楼其余隔间也一道清场,对外只说“有公子包场了”。
益州世子刘图南悠闲地品着滇南茶饼,只觉甜而不腻,软糯回甘。他甚是中意。
滇颖王庄盈坐在刘图南对侧,笑着帮他把茶。她一声甜嗓,俏兮兮说道:“世子昨日在荆州好大的阵仗,襄阳、建平、夷陵同时发难,竟将荆州世子吓得、迁了都。”
刘图南不以为然:“颖王在零陵、武陵阵仗也不小,据说飞禽走兽、毒虫蛊蛇,好生热闹。”
“哪里哪里。那是零陵武陵原本便山清水秀、鸟语花香,这些飞鸟虫鱼,自然是只多不少的。”
她自谦完毕,话锋一转,问道:“我听说,夷陵攻防战打得漂亮。诓得夷陵荆州军以为你们在九畹溪,大晚上渡河想快攻,结果,刚渡江到了南岸,却被益州将军逮了个正着。”
刘图南颇有些自豪,说:“那是辅国将军、张知隐。素来沉着多谋,难得的智将。”
“而且,南岸打得正酣之时,驻守夷陵的荆州军主力也想渡河支援南岸,此时又有一将军带队,将北岸的荆州军主力杀的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