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常歌扬起左手,喝道:“火攻,准备。”

他身后的益州军霎时变阵,火攻兵迅速集结在盾兵身后,三阵一组,燃火满弓。

火巨箭穿插在各个阵营边列,只待号令。

狂风扬起常歌的将袍,他所用纯黑将旗矗立在建平城前,仿佛阎摩罗王的仪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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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

江陵城。

二百里外,夷陵的马啸厮杀、战旗烈火,全然传达不到此处。江陵城中丝竹声声、歌舞升平,世子池日盛正搂着温香软玉,一品益州名酒琵琶醉的芳泽。

一声闷雷轰隆而过,显得与殿内的和乐丝竹声格格不入。

“报——”

随着一声令兵长啸,殿门迅速被人撞开,一名令兵被门槛绊倒,伏倒在地。

殿外的斜风寒雨霎时吹入殿中,连灭了好几盏宫灯。紧接着便是一个闪电,照得江陵宫城一片惨白。

世子池日盛勃然大怒,将手中的金玉酒樽一掷,怒喝:“何方令兵!没长眼色么!”一众乐伎旋即被吓得敛声屏息,殿内萦绕的乐声霎时骤停。

好似配合世子的怒气一般,一声惊雷,撼动了整个宫城。

“报、报……夷陵失了……夷陵失了啊!”令兵拼死说完这句,还没在殿门滚动几下,便没气了。

殿上还簇着歌舞乐伎,但个个脸上木木的,体会不到“夷陵失了”是何种后果。

殿门卫士旋即查看了他的脉搏,汇报道:“禀报世子,此人身负重伤,已没气了。”

——夷陵……失了?

“报——武陵告急、零陵告急!!”

似乎又有一名令兵直奔而来,然而他说了些什么,池日盛早已无力在听。他有些愕然地坐在殿中,望着眼前的木然舞姬、倒地令兵,仿佛这一切,只是一场巨大的闹剧。

他愣愣地看向一旁的卫将军程见贤,似乎指望他能拿出个什么主意。

殿外冬雨下的急,仿佛要砸破宫城的瓦一般。片刻之间,殿上之人面面相觑,残烛扰动,照得每个人面上都是一片阴郁。

“薨了!主公薨了!”

不知是哪个不庄重的小太监,尖尖的嗓音划破了江陵宫城的寂。

世子池日盛有些难以置信地缓慢起身,拖着沉重的步子往殿外走去。

风狂雨横,肃穆的宫城只能无言接受着冬雨的肆虐冲刷。

阁楼无言,数声寒钟穿风过雨,震慑了池日盛的心。

他仰头,这时才发现——

黑云滚滚,几欲要压破江陵宫城。狂风冷雨,终于将方才一身暖酒温香气息的池日盛吹了个清醒。

漆黑的夜中,有一苍老身影。老人拄着拐杖、咳嗽连连,却一刻也不敢耽误。他身后跟着尚书令刘世清。刘世清只急急跟着,为老人撑着油纸伞。

“混账!混账!”

老丞相梅和察极力迈着步子,顺着殿前石阶向他走来。他喘着粗气,好似在风雨中快步走过这一段路程,已耗费了全部的气力。

还有三阶就能上殿,梅和察看着一脸呆滞的池日盛,气的全身发抖,满眼都是愤恨和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