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司徒空咬牙,紧紧攥了拳头,跪在牢笼之中,却不敢看常歌的神情。

“司徒将军,好生威风呀。”常歌仿着他方才讽刺的话语说道,“宫城兵变,一夜屠杀。大周的天下,片刻之间被你们换了个干净。你对得起你卫将军的称号么?我还从不知道,原来祝政身边的卫将军,不是他的贴身防卫,却是你司徒家兵变的爪牙!”

司徒空被他这一席话气的浑身颤抖,却自知理亏,一语难发。

常歌望着他这幅心虚样子,心中全是洋溢的恨意。

他被祝政推入甬道,独自懵然脱身。长长冰冷的石道之路,他居然全然未曾想过祝政在当时,面对的是如何情形。

是他眼前的这个人。

他作为卫将军,本该是祝政最后一道防线,本该是祝政最坚固的铠甲、最结实的后盾。然而他却掉转手中的剑,将他刺入祝政毫无防备的心。

常歌听着这位谋逆反贼一番义正言辞的话语,觉得异常虚伪。以至于,望着他一脸懊悔愧疚的脸,除了恶心、别无他感。

“你一点儿都不冤。”常歌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今天这仇,不是为我,全是为了长安兵变、为了祝政。”

司徒空怆然地笑,未笑几声却转为了恸哭,哭了良久,他哑声说道:“既是如此,你便杀了我吧。”

司徒空不想多言多语,他已梦了那血腥之夜三年、悔了那屠杀之夜三年,三年来魂牵梦绕、尽是兵变之前的长安的天。

终而,他还是不懂大父。

常歌低声道:“杀了你?那是便宜你。你方才怎么说来着?第一道刑罚,是万箭穿心;第二道刑罚,是流沙坑杀;第三道刑罚……”

常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

“常歌……我们曾共赴太学、一起对酒当歌。然而,你说说……现在……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司徒空怆然涕下,轻声叹道。

常歌皱眉望着又哭又笑的司徒空,只觉得此人浑身洋溢着虚伪,重提旧事,更引得他一阵恶心。他说:“知己才对酒,和你对酒,只让我恶心。”

常歌再也不想看到这位满口忠义道德的伪君子一眼,转身便离了他。对着远处候着的惊风仔细一番交待。

忽然,一只白色信鸽扑簌簌朝着司徒空的方向飞去,一旁的弓箭兵眼疾手快,直接将他射下。惊风见状,三两步上前,捡了信鸽,抽出信筒中的木篾。

上面只有九个字,却瞬间牵动了常歌的心——“滇南蓝月山庄,政病危”。

☆、千里

大魏。

长安城。

益州军示威般地在新野城门楼挂起了司徒空的尸体,万箭穿心。南阳斥候拼尽万死终于自尸体上解下了恩恕剑,连夜送回长安。

司徒镜抱着这沾满血迹的恩恕剑,跪在地上,失声痛哭地像一个寻常的老人。

司徒玄给四周候着的人打了手势,将他们尽数清出大殿之外。

“物彻。”魏王仍抱着恩恕剑,哑声问道,“你说,大父……做错了么。”

司徒玄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能缓缓走近这位披着魏王外表的伤心的大父,搭上了他的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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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南景色绮丽,一汪蓝色玉带河谷横亘苍山之间。

远处,是成片壮丽的雪山之巅。

沿着山的一侧,凿出了不宽的道路,两匹骏马载着两人驰骋而去,马蹄疾疾,似乎对这滇南美景并无半点留恋。

一旁的一匹棕色宝骏渐渐地追不上左侧黑鬃骏马的速度,一个不小心失了前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