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醒亲自挑选了一部分循规蹈矩、知晓利害的军士开赴建平城。临行前,卜醒三令五申:不可扰民、不可欺民、不可伤民,违者当即军法处置。
待上面两部分军士离了主营之后,丑将军这才暗中找了为人沉着多谋的张知隐将军,拨了三万军士往巴东去了。
这批巴东军士,丑将军特意交代了两条规定:匿于树林之间、赶夜路行军,而且不可着戎装。
几下分拨出去,主营留守人数不到此前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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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平。郊外。
常歌和卜醒二人窝在一片树林树枝上,借着枝桠匿了身影。他俩邻树而坐,俱凝望着树林不远处的一片高地。
这位荆州军的新将领来了之后,带了一群工兵,干净利落地将之前主营拾掇光了。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烧了。
那储水塔,自然是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二把火,就是搬营。
新将领、新增援来了,荆州军确是士气大振,就连扎营也快了几分,还不出半日,早已有模有样了。
益州军卜醒的营地扎在了利川,扼住了上游水源,再往上游扎营就到益州管辖的巴东境内了。这新将领没得选,只好在中下游扎营。
但他弃了此前依山傍水的方案,只选了一片地势略高的凸形高地,扎了偌大一个主营。四周无山无水,不倚靠山势、也不倚靠水源。
新立的储水塔有二,特意拨了专人定时汲水。除了汲水兵之外,也再无人之溪水边肆意饮水——不过,自从上次投痢疾药、从而血屠建平主营之后,料荆州军对这溪水也有了阴影。
不仅如此,这位新将领还排了班、由专人试水。营地吃着一塔水,另一塔则由试水的人先行吃了,一两日无事方才换塔使用。
他二人在此处猫了大半日,摸了这么些信息,卜醒低声说:“这位新将领,很谨慎。”
常歌平静说:“这位新将,你也认得的。”
卜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思索自己何时认识荆州军将领。
常歌轻笑:“这新将领,就是之前出使益州的那位山河先生。”
卜醒立即恍然大悟,转念却问:“此人看着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拨了他来领兵打仗?”
常歌朝着荆州主营方向递了眼神:“你看看他这布置,像是纸上空谈兵的人么。”
卜醒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荆州新营地,布置缜密、轮次有序,所有将士分队分组,皆是忙碌状态。这才开口说:“此人运筹帷幄,果然放虎归山了。”
常歌低声说道:“卜将军不正嫌弃魏军小鱼小虾没意思,现在来了个大鱼,您还满意么。”
听他说道“大鱼”,卜醒大略扫了一眼这营地大小,盘算过后,低声说:“看这营地规模,少说也有八万人。”
常歌不以为然:“荆州现在,哪儿还有八万人供你调遣。”
卜醒皱皱眉头:“荆州军现在除了襄阳、夏郡、衡阳主战场这三处,也再无其他用兵之处。零陵、桂阳、滇南虽然表称属荆州,但语言、文化皆有不同,多有不忿。荆州主公一心求道,也懒得管这些闲事,几乎均并未驻军。”
常歌低头一笑:“你漏算了武陵。”
卜醒眉心一动,说:“你的意思是,衡阳非主力,而是分了二至三处,一齐发力。”
常歌说:“若是我,我会以此布局。”
卜醒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缓缓道:“所以建平一处,居然牵动了武陵、衡阳、夷陵三处。”
常歌笑道:“镇北将军机智过人。”
“既是如此,建平更应驻守重兵。”卜醒思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