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蹙的眉间、下巴冒出的胡渣,快一个月不见了,以往京都城里风光霁月的谦逊王爷,优雅不再,如今的形象沧桑许多。
萧承洲什么话都没有说,谢彦便忽然忐忑起来。他把茶盏放下,看着萧承洲走近,吸吸鼻子,勉强扯着嘴角笑着,想说什么,然不待他出口,便一把被萧承洲抱住了。
脸埋在萧承洲的胸膛上,隔着冰冷的外衣,谢彦的眼眶忽然涌上一阵热意。他张开手,缓缓摸上萧承洲的腰,然后用力将其抱住。
萧承洲抱着谢彦,脸上现出满足的表情来,他搂着谢彦不放,下巴抵在谢彦的额头上,哑声说:“阿彦,你为何会来?他们说你来的那一刻,我以为自己在做梦。”
谢彦在萧承洲胸膛上蹭了蹭,把不争气冒出来的眼泪悉数蹭掉,不好意思地说:“我想见你,便来了。”
萧承洲将谢彦略为推开,低头看着他,“阿彦,其实你不必如此哄骗我。我知道你有不得不接近我的理由,我也知道这关乎你的性命……”
谢彦也顾不得最初的目的被拆穿,他急急道:“我不是哄骗你!”
萧承洲捏紧谢彦的双肩,“那么阿彦,我再问你一次,你会来这里,究竟是因为喜欢我,对我有感情了,还是只是单纯因为你的不得已。你想清楚再回答,不用勉强自己。如果是后者,我可以向你承诺,我不会逼迫你做什么。等会儿我便让人送你回去,边关太危险太辛苦,你也不适合待在这里。”
谢彦拉下萧承洲的双手握住,他摇着头,“洲哥,见不到你的那段时间,我整日坐立难安。到你离开京都,我一想到要很长时间见不到你,一想到你在外生死不知,我便难过得吃不下睡不着……过来时,赶路让我精疲力尽,可是只要一想到能很快见到你,我便觉得那些辛苦完全不算什么。所以洲哥,我很确定地告诉你,我、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来的。”
说完,谢彦已是脸色通红。
萧承洲抚上谢彦的脸庞,以往细嫩的皮肤,因在寒风中赶路已有干裂的痕迹。萧承洲眼中闪过怜惜,他摩挲着谢彦的下巴,心中已被心愿终于得尝所愿的巨大喜悦淹没。
勾着谢彦的下巴,萧承洲低头想要亲吻他。
谢彦紧张地闭上眼,待唇上传来温热,睫毛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萧承洲拥着谢彦,用力吻着谢彦,仿佛要将谢彦嵌进身体里一般。谢彦仰头承受着萧承洲的力道,因为萧承洲不断下压的身躯,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两人边亲吻边退,直至退到桌子边。谢彦便被抵在那里,一手撑着桌子边沿,一手攀着萧承洲的肩,仰着头热烈地回应着萧承洲的亲吻。
谢彦终于悟出,以前以为萧承洲喜欢亲吻,是喜欢亲吻时带给身体的特殊感觉,可现在他才知道,亲吻带给人的不止是身体上的,它更是一种精神与情感上的满足。
帐篷外寒风呼啸,不断有列队士兵走过的沉重脚步声。
帐篷里,两人吻得难舍难分。最后谢彦终于承受不住地推开萧承洲,抵着他的胸膛吁吁喘气。萧承洲十分贪恋地在谢彦唇上轻啄几下,才意犹未尽地起身,手指在谢彦水润的唇上擦过,道:“跟我过去。”
谢彦撑着桌沿,眼底仿佛蕴着浅浅一汪水,他耳根子都红了,小声说:“我、我腿软了……”
萧承洲轻笑一声,把谢彦抱起来放在桌上,单膝蹲下,给谢彦揉腿,“那先等你缓一会儿。”
谢彦就坐在那里,低头看着萧承洲认认真真地给他揉腿,心里忽然生出感慨,逃避地想若是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那就什么烦恼都不用想了。
萧承洲知道谢彦是直接来的这边,说等会儿送他进城。
谢彦摇头:“洲哥,让我留下吧,哪怕做个小兵,我也想待在你身边。”
萧承洲锁眉道:“阿彦,此地很危险,我纵然有能力护你周全,可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我不敢赌……”
“洲哥,我想留下来,也不是只为你,我更为了自己。”谢彦打断萧承洲的话,他语气淡淡的,却带着萧承洲从未见过的决心,“我十六了,生来便享受着祖父和父亲辛苦创下的余荫,也是时候换我为他们挣点东西回去了。”
萧承洲看着突然成熟不少的谢彦,许久才点头应道:“好,既然你愿意,便留下来。能看到你,我也欢喜。”
事情说定,两人相视一笑。
不过未等他们离开这个帐篷,门外便传来声音:“主帅,王爷在里面接见客人。”
“本帅听说明益侯的小儿子来了。”外面男声传来,遂即门帘被一把掀开,披着铠甲手握腰间长刀的男人走了进来。
周耀,昭元帝亲自任命的本次出战的主帅,在军营里,连萧承洲都要听他指挥。
谢彦之前只知道主帅叫周耀,具体人物没对上号,直到看到人这一刻,他才发现这人他在秋猎大会上见过,那个跟着端王狩猎,当场被昭元帝升了官职的周将军就是此人。
在周耀进来时,萧承洲就已经起身,谢彦则迎上去,“谢彦见过周主帅。”
周耀长着一张国字脸,他握着刀柄,上下打量谢彦一眼,而后才想起他是谁的模样,不以为意地笑道:“当真是谢侯家的小少爷,这天寒地冻的,怎顶着娇贵的身躯跑这里来了。谢少爷,这里可不是你们这些小少爷玩耍的地方,此地临近战场,敌人就在百里之外,随时都有危险,为了小命要紧,谢少爷还是赶紧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