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彦都想调转车头回诚王府了, 可他忍住了,然后仔细想了想下午萧承洲的言行举止, 觉得一切都是正常的, 他应该是没乱说什么, 尤其是关于生死蛊、红痣的。这么想着, 谢彦悬着的心稍稍往回落了些。
作为谢彦身边的贴身小厮,南星时不时会被巫翎叫过去问一下谢彦最近都做了什么。谢彦虽然整天正事不做,可也没做什么坏事, 连在外面喝酒的量都严格遵照家里人说的做, 说不能去花船之前就真没去过, 去也要先回家问问,在一众纨绔里,可以说是乖宝宝了。因为没有什么出格的事, 所以南星每次都是实话实说。
今日南星就被巫翎叫去问话,南星没有隐瞒, 把谢彦醉酒的事情如实汇报了,包括他醉酒扒萧承洲衣服的事。
巫翎当然知道谢彦为什么扒萧承洲的衣服, 这一点是不能跟南星说的,因此巫翎只是叮嘱南星:“下次看着少爷一点。”
南星道:“这次是奴的疏忽,没有下次了。”
巫翎就点点头,示意南星可以离开了。
南星迟疑着退下,夫人您就没觉得哪里不对吗?你知道自己儿子在床头挂人家的画像没说什么也就罢了,现在你儿子还扒人家衣服!你儿子扒了一个男人的衣服诶!
南星整个人都迷惘了。
谢彦回家就去了浴房,等他洗澡出来,巫翎正坐在他房中。对于谢彦床上挂着的萧承洲的画像,巫翎确实没什么惊讶的情绪,当初谢彦从云虚寺回来时,谢彦就已经把挂画像的原因告诉她了。她当时还夸谢彦这个法子很聪明。
巫翎来这,就是再问问白天他醉酒的事。
谢彦担心道:“娘,如果生死蛊的事被洲哥知道了,咱们怎么办?”
巫翎手里拿着布,亲自给谢彦擦头发,见他忧心,便柔声道:“知道了,其实也没什么。”
他们接近萧承洲,最大的目的还是为了保护他。生死蛊可替命这种事,除了她们苗疆人,外人轻易不会信。就算这事叫萧承洲知道了,他就真的敢冒着丢失性命的危险来赌吗?
巫翎给谢彦擦干头发,说:“你觉得,诚王是那种为了达成目的,不惜牺牲朋友的人吗?”
“虽然相交不久,但我感觉他不是。”谢彦说,不过他又道:“但这只是儿子的感觉,感觉又做不得准。”
“但感觉,往往又是最可靠的。”巫翎笑着说。
谢彦好奇:“娘,你也有这种感觉吗?”
巫翎道:“娘毕竟比你多活了二十几年,看人的本事还是有几分的。”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谢彦说,那样等萧承洲知道自己可以为他替命时,说不定会看在自己是他唯一的好朋友的份上,不舍得让自己替他死呢。
巫翎轻声道:“彦儿,别多想。娘会想办法,不会让你一辈子捆在诚王身上的。”
谢彦每天忙着与萧承洲培养兄弟感情,所以他不知道家里人为了他的事,也是各种奔忙。巫翎放下脸面,派昆布回去向还有几分交情的族老求救,大长公主与谢枫暗中寻找对蛊虫有所研究的巫医,谢赫也暗中留意那些医术精湛的大夫,谢缈多数时候都捧着从各地搜集来的医书,希望能从中找到解决生死蛊的办法。
他们心里有焦虑,谢彦这个当事人压力自然更大,只是不管是在家人还是萧承洲面前,都不能表现出来。他若当真心大,也不会因为萧承洲生病变瘦就各种忧急。
巫翎就是因为看出了这点,今夜才会特意来跟谢彦说说话。
“感觉”可靠的时候太少了,巫翎自己很多时候都是不信的,她叫谢彦相信自己的感觉,也是希望他能少一些忧虑,像之前一样,每天都过得自在些。
这场像寻常聊天一样的对话,果然是有效果的。心底压了许久的大石头,仿佛一下子变小了许多,谢彦感觉呼吸都比往日顺畅了。
睡觉前,谢彦照例用脚丫子在萧承洲的脸上踩了踩,满怀希望道:“洲哥,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呀!”
翌日,谢彦见到萧承洲,还是小心试探了一番,得知自己昨天除了说要看萧承洲胸口,确实没再说什么奇怪的话,心里顿时松快了,早饭都吃了两大碗,吓着萧承洲了。
谢彦处于长个的时期,这时候本来饭量就不少,他们的一顿饭往往是别人一天的量。谢彦之前心里压着事,他自己没感觉,但饭量确实比以前都少,昨夜谈话起了效果,如今心情轻松,胃口自然就好。
只是谢彦在心里警告自己,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醉酒了。
吃过饭,萧承洲提醒谢彦给嘴唇上药。谢彦便乐呵呵地把药膏递给他,乖乖坐那,仰着头看着萧承洲。
一夜过去,那伤处果然像萧承洲说的,看着不显眼了。萧承洲的指尖摩挲在嘴唇上,痒痒的,谢彦没忍住舔了一下。
手指突然被温热的舌头舔了一下,萧承洲指尖顿了顿,握着瓷盒的手也不由握紧。谢彦却只把脑袋撇向一旁,连着呸了两下,被药膏苦得直皱眉。
萧承洲淡笑道:“怎么还舔,还没被苦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