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华喝着茶,一脸笑眯眯地表示都是朋友嘛,这个自然好说、好说。
谢枫等人来到前厅时,先与萧承洲和李文华见过礼,才仔细去看站在厅中央一身狼狈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范俊远那张脸被打得鼻青脸肿,谢枫仔细辨认了一下,才辨出他是谁。
谢枫顿时惊道:“你是俊远?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范俊远眼中闪过屈辱,想他堂堂伯爷之子,自小锦衣玉食,身上破了块皮都要好吃好喝地养着,今夜竟被谢彦打成这样。他愤恨地望向谢彦,口齿不清道:“除了谢二爷,还有谁?!”但他烂掉又肿起来的嘴角让他说话包不住口水,一句话刚说完,涎水就流下来,忙羞愤地撇过头。
谢枫眼里闪过暗光,没有像范俊远以为的回头斥责谢彦,而是问他:“这女子是谁?”
范俊远身子一僵,刚才只顾着满心屈辱之感,把如烟给忘了,此时便结舌说不出话来。
谢彦讽笑道:“爹,这可是范二爷心尖尖上的人,就等着春闱与姐姐成婚后,将人接进忠诚伯府,与他做小呢。”
谢赫眸光沉沉地看向范俊远。
“先将人松绑罢,都坐着说话。”巫翎开口了,语调平静,但谁都能看出她眼中已酝酿起来的汹涌怒意。
南星撇着嘴上去不情不愿将两人身上的绳子解开,如烟立即揉着肩膀,满脸害怕依赖地靠着范俊远。
范俊远拍了拍她的手,低声安慰:“别怕。”
谢枫冷眼看着这两人的小动作,与巫翎坐下后,问范俊远:“俊远,彦儿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范俊远勉强解释道:“伯父,如烟她身世可怜,近来被人逼着要强纳回家,我心有不忍……”
谢枫已经没兴趣再听下去,他看着很平静地抬手示意范俊远不用再说,“所以,你可怜她,就打算自己把她纳回家?”
范俊远话语一滞,小心道:“如烟她只是一名艺伶,进了我忠诚伯府,如何都比不过缈缈的……”
“呵!”谢赫冷笑一声,“这么说,我们还得感谢你范二爷,给了我妹妹体面?”
谢赫已年过二十,已被请封为世子,乃是下一任的明益侯,如今在朝中挂了个闲职,看着也是正事不做的,整日里也是一副笑脸迎人十分好说话的样子,可不知为何,整个谢家,唯一令范俊远发怵的就是谢赫。
谢赫一冷笑,范俊远一时间连话都不敢说。
如烟忽然跪在地上,低声哭泣,恳求道:“一切都是民女的错,侯爷、世子不要责怪范郎,我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范郎,我、我会离开他的!”
“如烟!”范俊远心疼地把如烟搀扶起来,为她拭去眼泪,看着如烟低泣的模样,眼中对谢家人的不满更甚。他轻声对如烟保证道:“你不必如此,此事交给我来,我们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
如烟抬起红肿的双眼,看着范俊远的眼神,倾心感动不已。
谢彦看得嘴角直抽抽,以往大家以礼相待,不曾深入接触过,此时才看出范俊远是比他还没脑子的人,以前只觉得他书读得好,现在看来却是读傻了,在这个场合下,满脑子居然还只装着情情爱爱!
这么看来,范俊远勾搭如烟是很可恶,却也叫他们借此看清这人的真面目,焉知不是祸兮福所倚?
巫翎红唇一勾,好一个以退为进!他们不是范俊远的父母,你一卖艺女子是何身份干他们谢家人何事!巫翎脾性儿本就不是那柔顺的,一挥袖将桌上的茶盏拂落,碎裂的声音刺醒了沉浸在你怜我怜氛围中的两个人。
巫翎理了理衣袖,慢条斯理地开口:“忠诚伯府真是好教养,到今日才知竟教养出范二爷这样的人才,还未成亲,就已经准备纳小了。”她冷笑提醒,“范二爷是不是忘了,当初你与我家缈缈订下婚约时做出的承诺,需我家缈缈年过四十无所出你方能纳妾,订婚书上一笔一划写得清清楚楚!”
范俊远被巫翎逼问得彻底说不出话来了。这一条他当然记得,还是他亲自提笔写上去的。
谢枫慢声道:“俊远,你还年轻,一时鬼迷心窍犯错我也能理解。伯父也不为难你,你日后彻底断绝与此女的来往,今日之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
萧承洲抬头,眸中闪过惊讶:谢侯这是打算息事宁人,轻轻揭过?他转头去看谢彦,却见谢彦老神在在,一点都不急的样子,再看巫翎和谢赫,神色皆无变化。
萧承洲低头一笑,忽然觉得这谢家一家子都挺有意思。
谢枫说这话不过是试探,深知自家人脾性的谢彦他们不会不知,所以才半点不着急。谢枫眼底晦暗,等着范俊远回答。
范俊远却没想那么多,他只认为谢枫这是在逼他妥协,放弃如烟选择谢缈。可一个是出身侯府适合出门交际、打理后院的主母,一个是温柔小意的解语花,如烟与谢缈,他哪个都不想放弃。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吗?范俊远在心里埋怨起了谢枫:自己不想纳妾,就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像他一样清心寡欲!
现在算什么?三堂会审?范俊远好歹也是出身伯府,心高气傲,这样没吃过苦受过难的贵族公子,多数都受不了被威逼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