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恍然,忙道:“属下考虑不周,请大人恕罪。”
禾后寒吹熄了烛火,掀开窗扇翻了出去,叹道:“这其实不怪你们。”——皇家训练出的暗卫自然是皇帝最想要的,皇帝最爱听话的棋子。
两人一路沿小道疾行,不多时就到了那一排排双色灯笼的地界,禾后寒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难免好奇紧张,不过更让他不安的却是皇帝。
但等他到了皇帝呆的包间,却发现自己显然是想歪了。
屋内既没有软玉温香,红粉佳人,也没有清倌舞伎,只有一张四方桌上摆了几道小菜。崇渊坐在一旁,心不在焉的样子。他一副富贵人家小公子的打扮,又生得绮丽俊俏,看起来倒真有点花花公子的架势。
禾后寒一进屋,看皇帝这样子就知今晚恐怕是有大事,不过他只做不觉,先跪在地上行了个礼。
崇渊摆手道:“爱卿日后私下里不必行跪拜之礼。”
禾后寒谢过恩,坐在皇帝对面,这才开口问道:“不知皇上今日叫微臣来是有何事?”
崇渊反问道:“爱卿可还记得朕给你的那份名单?”
禾后寒回道:“自然记得。”
崇渊点头道:“想必不用朕言明,爱卿也可猜出其意。”
禾后寒连忙接道:“皇上抬爱,微臣斗胆猜测三种颜色意即……取舍。”
崇渊不置可否,笑道:“朕一直觉得爱卿聪明,你可猜得出今日朕叫你来做何事?”
丞相有何苦(上)
禾后寒打从进屋起,就一直琢磨着,此时心中倒有些猜测,可又觉得不妥,只回道:“承蒙皇上高看,微臣却实不知皇上此行深意。”
崇渊把眼神挪开,禾后寒无法窥得他心思,一时不敢接话。却听崇渊道:“不知为何,朕明明身在宫中,脑海里却总是回想着丞相在逃难路上把朕护在怀中的情景,山水相隔,春来冬走,朕总是在想,丞相为何对朕这么好?父皇那诏书你大可不顾,何不干脆同昱亲王联手杀了朕,如此一来你便可娶亲生子,从此尽享人伦之乐,岂不是更好?”
禾后寒后背冷汗涔涔,唰地跪下,额头抵在地上,连声道:“微臣不敢,微臣自小跟随师父学习仁义礼信,家父更是奉公职守,微臣绝无二心,请皇上明鉴啊……!”
崇渊不做声,禾后寒看到眼皮底下伸过一只手,那手干净纤长,在他下颌处收拢,缓慢地向上抬起,禾后寒一动也不敢动,顺从地微仰起脖颈,蓦地对上了崇渊的双眼,明明是明艳至极的杏眼,生在这少年天子身上,却叫人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