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对视一眼,正要进入那崖体裂缝中,就见葛长天面目狰狞地爬了上来,眼神如若癫狂,手中提着个人头。
那人头血淋淋地没了五官,如同个血鸡蛋一样,叫人一看便直欲作呕。
葛长天仰天长啸,然而在一片欢腾庆贺中,没有谁注意到这个人的悲喜。
那就是齐怀书。葛长天叫他奸人,然而那奸人却给了江湖十年太平,他明知葛长天一旦出来比要找他报仇,却没有丢下七巧教教徒逃跑,甚至可以说他为了七巧教奋战到了最后一刻,比起葛长天无所谓建教,无所谓就毁掉一切的肆意张狂,禾后寒却真不知孰对孰错。
禾后寒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又是一派也无风雨也无晴。
江盛就站在他身旁,不过一步的距离,伸伸手就可以将他圈进怀中,他多么想抱住他亲近他,然而他知道,那却不是那人想要的。
丞相有何欢(中)
这会儿禾后寒已经从从尸体堆里翻找出了二十五把雪宗堂杀手那特殊的武器,他又去海边搜寻了一遍,确认找不到多一把的雪宗堂专用兵器后便撤离了望海崖。
早先江盛带领的明路被袭击时,江盛曾抓住了一个雪宗堂的杀手,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硬是逼出了其口供,雪宗堂杀手总共六十三人,十八人派去宫中全数折损,十四人派来先袭江盛一伙逃出四人,七巧教望海崖中还剩下三十五人。禾后寒对江盛能逼出这份口供十分留意,想当初崇渊遇袭,堂堂数十训练有素的暗卫却还不如江盛的手段,十八个刺客落在他们手里竟然硬是没能留下一个活口。
他并没有白费心力去找那昱亲王崇洲的尸体。连着那不知去向的十名雪宗堂杀手,不用想也知道早就躲远了。
崇渊在他出发之前就交代过:想抓昱亲王是不大可能的,他恐怕早在江湖正道联合起来攻打七巧教的消息一传出来,就迅速转移到隐蔽安全的地方去了,剩下的这些教众不过是被他利用的棋子。但把七巧教那雪宗堂一举废掉倒还有可能,便稍缓燃眉之急。
禾后寒细细一想便明白了。七巧教用那江南柳家和寒剑门试刀,可看出昱亲王本性是个有些极端的人,他不断将雪宗堂的杀手们投入到实战中,通过大量的经验来增加他们的实力,剩下的杀手经过了严峻的考验,自然更上一层。换了禾后寒的话,他断不会这样做——冒全军覆没的风险去打磨自己的杀手锏,他一定会保留尽量多的力量。
像昱亲王这样的人,哪里会坐以待毙?
如今尘埃落定,禾后寒便急着要回通州连谷山,崇渊已离朝两个多月,这一晃都到四月份了,初夏渐起的暑气让禾后寒难免心怀惴惴,焦躁不安。
江盛一直分心注意着禾后寒这边儿,此时和一大帮前辈们搅在一起,忙着处理杂七杂八的后事,竟也有精力揣摩禾后寒的心思,这一看禾后寒急着要走,连忙抽身过来道:“瑞声……”
禾后寒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声断肠轻唤,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不过回身时还是镇定自若,江盛如今帮了他这么大的忙,即便此人脸皮极厚得寸进尺,他也不好再翻脸,只好摆出副谦逊的神态,问道:“属下有要事需先行,门主可还有何事?”
江盛是知情人,自然不会阻拦,这会儿他一双眼盈盈然的,不笑也含情,欲语还休半晌才道:“无事,瑞声你……一路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