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营驻军十万,他们这一投敌不仅仅壮大了阙凌简等人的实力,更直接动摇了民心,原先准备来京勤王的一些藩王开始变得犹豫不决,有些一路杀过来的兵马又被北大营堵住,无法北上。
这一年阙九湛三十一岁,阙凌简二十五岁,安阳十八岁,本来一切顺利的话,她今年就该和淳于忌成亲的,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淳于忌做为前锋带兵直奔京城的消息传来,安阳在她的寝宫里坐了一天一夜,次日上午,亲自带领一队侍卫,直入淳于家,淳于家包括老弱妇孺,上下二百多口,一个时辰内满门皆戮,无一生还,包括阙凌简在京城未能及时逃脱的已经有五个月身孕的正妃公孙氏,还有阙凌简唯一的儿子。至于淳于冉,他在阙凌简走后不久,就说想出去走走,看看西陵的山河,阙九湛准了他的假,所以他现在已经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
“安阳,这事不该由你来做。”这样一来,安阳再无后路可退。
“母后病重不能起身,事到如今,大哥与我何必分彼此。”
但随后阙九湛还是下旨,安阳公主所做俱是遵从他的旨意行事。
阙凌简起兵之时,夏侯太后已经卧病在床,本来身子很好的人突然在用膳时晕倒了,从此一病不起,身子日渐衰弱,后来阙九湛追查之下才知道,母后喜食糟鹌鹑,父皇却命人在里面常年加入一味香料青蓉,青蓉提鲜,偶尔吃一次,并无害处,但常年食用,就是一味慢性毒药。
夏侯太后饭食里的青蓉加了四年有余,毒性早已入了五脏六腑,药石罔效,阙九湛算算时间,这大概是他父皇最后病得很重的时候做出的决定,阙九湛没想到他父皇一声懦弱无甚作为,最后却下了这么一记狠招,他大概也料到了在他故去后,母后必定会不甘失去手中的权力,会继续干涉朝政。
从发现到去世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母后并没有遭受太多的痛苦,阙九湛虽与他自幼就不大亲近,但她去世后,他觉得宫里一下子空了很多。
淳于忌率领的先锋军遇到京畿营和京城附近藩王的阻击,阙九湛命落云山的一万兵士驻守京城,昼夜的奔波劳碌让阙九湛大病一场,在此期间,安阳偷偷瞒着他,以溧阳五城和她自己前去大宁作为人质做交换条件,换取大宁的支持。不久之后,收到大宁皇帝南宫静深的回复,他愿意迎安阳公主为妃,两国世代交好。
阙九湛后来得知安阳的自作主张后,大怒,引大宁兵将入关,无异于饮鸩止渴,一着不慎,西陵面临的就不是皇位更换而是灭国之灾。
安阳事后想想也觉得自己思虑不周,但协议已然达成,只能静观其变了。但阙凌简并没有给他们更多的时间,大宁援兵未至,同年腊月,东齐军队兵临城下。
阙九湛命手下谋士张允等人化装护送安阳出城,他自己则留了下来承受这一切。
京城攻破那日,阙九湛一直站在城墙上,看到皇宫里浓烟滚滚,有人来报,皇后的凤安宫走水,皇后和两位小殿下都没能出来。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子,却在这一刻选择与他同赴黄泉,足够了。
城破了,阙九湛从容不迫地举剑自刎,他看到了阙凌简,被众人拱卫在中间,一脸肃正,即使在这一刻也没表现出太多的喜色,威严自生,宠辱不惊,真是个上好的帝王之才,他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城墙上那抹明黄色的身影不容错认,待看清他此时的姿势,阙凌简神色剧变,抬手搭箭,一连三箭,一箭追着一箭,可最终没能成功阻止阙九湛手中剑的走势。
还有两天就是新的一年了,西平府破,东齐大军入城。凤安宫的大火一直烧到除夕晚上才彻底被浇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