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做小伏低撒娇扮乖的本事是自娘胎里带出来的,廿余年来练得炉火纯青,哄了不知多少人去,今日小试身手,立时便哄得阴七弦心肠软做一团,轻轻抚着怀风头发,叹一口气,「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爹爹什么都依你。」
就此眉目舒展开来,哪里还舍得同儿子生气。
怀风自觉保全怀舟的这一番私心很是不孝,自责之余着意承欢膝下,颇尽了一番孝道,阴七弦老怀大慰,高兴之余,于雍怀舟掠走爱子一事也便不那么计较,父子叔侄三个好生热闹团聚了一番,到了晚上,三个各个回房安歇,预备明日启程回返总坛。
怀风昨日一夜奔波还未及沐浴,这时自觉身子脏得难受,便叫小二送了一盆洗澡水到屋中,好生沐浴了一番,才洗漱干净穿了内衫,便听房门轻响,有人在外敲门。
「兄弟睡下了吗?」
乃是阴寒生的声音。
「还没,大哥有事?」
怀风怕他等急,只在外面又套了件外袍便匆匆过去开门。
阴寒生一进门,见他一头长发湿漉漉披在身后,脸上带了层水汽蒸出来的红晕,不由愣了一愣才道:「也没什么,不过见你灯亮着,便端份宵夜过来。」
怀风这才看见他手中正端着一碗豆腐脑儿,一笑接过,「才洗了澡,倒真有些饿了,多谢大哥。」
那豆腐做得又细又嫩洁白如雪,上面点了几滴麻油,闻起来便是香气扑鼻,因才出锅,还热腾腾的有些烫口,怀风便拿调羹舀了,小口小口地慢慢吃。
「如今已是秋凉了,头发需弄干了才是,这么湿淋淋的散着仔细着了风。」
阴寒生见怀风发梢上还滴着水,将后背也湿了一大块,不禁数落两句,去浴桶旁找了块干布过来给他擦拭。
「大哥坐着,我自己来。」
怀风刚要放下碗勺站起,便叫阴寒生按住了肩头,笑道:「吃你的豆腐吧,一会儿就好。」
说着,将他头发裹在布巾里揉搓起来。
怀风头发又黑又软,握在手中便如一块上好丝缎,阴寒生止不住便有些走神,暗忖这样一丛头发若是生在女子身上,由丈夫握在手里梳上一梳,那该是何等闺房之乐,如今头发主人却是名男子,偏又是自己弟弟,生生断了这姻缘,真真是造化弄人,徒叹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