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不厌诈,这用兵之道我没教过你吗。」
他才一动,怀风右手已出指如风,连点他膻中、期门两穴,他先前一掌打伤怀舟,存了十分后悔,眼下虽惶恐莫名,却不敢再施重手,只求点了怀舟穴道以便逃跑,谁知招式使到一半已觉出不对,丹田中竟是空荡荡一丝内里也无,指上便绵软无力,虽戳到穴位,却全无效力。
怀风这下惊惶更甚,面上亦露出一段震惊恐惧,他这一番动作神态落尽怀舟眼中,心口不觉漫上一阵涩涩钝痛,禁不住手上加力,将怀风紧紧箍在怀中,附在他耳边,淡淡道:「你昏迷中服了化功散,眼下已是一分内力也使不出来了。」
说完,便觉怀中这具身子已如木雕泥塑。
怀舟寻找这弟弟数年之久,日日做梦都是如何将人找到抱入怀中,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再加上怀风昨晚那一番真情流露,知晓他于恨自己之外,那份依恋敬慕仍深植于心不曾消泯,些微难过之后终究抵不住满心欢喜,轻轻抚了抚怀风头发,柔声道:「这些年你去哪儿了,怎么会学了这样一身功夫回来?你打我的那一掌劲力十足,竟不逊于我的太玄经。你又是自哪儿学得了一身医术,那方子是你开的对不对?你不想我死,特地扮成个老头儿来救我,我一看那方子上字迹便知是你,那郁金的金字你总写得似草书,教了多少次总也改不掉。」
顿一顿,再忍不住亲了亲他面颊,「昨晚你来看我,可知我有多欢喜。」
他说了这许多,总不见怀风回应,心中一惊,两指捏住怀风下巴,抬起他脸,「怎么不说话?」
怀风一扭头挣脱他手,怒冲冲道:「你废我武功。」
怀舟微笑,「那药是我师门传下来的,可化内力于无形,本是防着走火入魔用的,性子温和得很,并非无法可解,待你随我回去后,自然会给你解药。你内功练得这么好,本就是件奇事,若就此毁了,想必要大大怪我,我又怎么会让你为此伤心难过。」
他于答应怀风一事向来是一言九鼎,从不食言的,既说了有解,自然会给解药,怀风并不如何担心,只是要让他随怀舟回去却是万万不能,沉默片刻,冷冷道:「王爷,我是诈死逃得一命的人,宗人府一别后与皇家再无瓜葛,还随你回去做什么。」
话音未落,怀舟一抹笑已凝在唇角,紧紧捉住怀风双肩,沉声道:「你叫我什么?」
他气急之下颇为用力,捏得怀风生疼,未曾提防之下不禁啊的一声痛叫,前半声才出口,后半声旋即咽入腹中,咬紧牙关回瞪,「我爹姓阴,我同你本就不是兄弟,不叫你王爷叫什么。」
怀舟心中登时咯噔一下,暗忖:他都知道了。
一念之后又即醒悟:他必是找到了生父,这才同我生分。
想到自己再不是怀风最亲最近之人,不禁眸光一黯,面色白中带青青中透黑。
他喜怒甚少形于颜色,便是以前碰见怀风胡闹太过,也不过沉下脸冷哼一声,似这般惊怒交加气急败坏的样子怀风竟从未见过,此刻受制于人,惧意升到十分,一时血勇过后仍旧在怀舟积威面前败下阵来,身子忍不住一阵轻颤。
两人这般僵持片刻,怀风忽觉肩上一松,忙不迭便向后退,脚步还未迈出,腰间倏地又是一紧,身子已是让怀舟打横抱起,向床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