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风看完信,问伙计,「人是几时走的?」
「昨儿个半夜走的,想是这位大爷有什么急事,连账都没结,只在屋里留了碇银子,底下压着信,封皮上写着送来医馆给您。」
怀风见阴寒生走得如此匆忙,不免暗忖是何急事,又担心他体内余毒,掐指一算日子,那清毒药再喝上两日也该好了,心又放了下来,只是难得遇见这样一个言语投契的朋友,这一别也不知几时再见,不免微觉怅然。
出了正月,家家户户便都忙碌起来,待惊蛰一过,万物复苏,更是一片耕织景象。
怀风出谷已是半年有余,这日一看黄历,明日便是春分,眼见再有半月便是舅公忌辰,便思量着回谷一趟,扫墓上香。
心思既定,立时叫千锋给他收拾出马匹行囊,想着明日启程,叮嘱沉烟、千锋看好门户等他回来。
到得晚间,水沉烟做了一桌饭菜为他践行,才拿起筷子,便听前院打门声,千锋出去开门一看,竟是个多月不见踪迹的阴寒生,忙让了进来。
怀风不想他回来的这般快,十分惊喜,叫千锋又去拿了一副碗筷请他入座。
阴寒生便笑:「可巧我饿坏了,正要向兄弟讨顿饭吃。」
一面说一面扒饭大嚼,待吃得有七八分饱,才有余裕说起别来事由,见怀风问起当日不辞而别,轻描淡写道:「家中几个管事的老仆藏了私心,想贪了阴家产业据为己有,我回去料理一番,不得已,走的急了些。」
事关别家内务,怀风也就不再多问,阴寒生转了话头,道:「我从家中带了坛好酒过来,放在陈记,明儿个抬来,咱们俩痛饮一番。」
「这可不巧,我明日便要出门,这酒怕一时喝不上了。」
阴寒生一怔,「哦,可是远行?」
怀风点头,「再有半月是家中长辈忌辰,需回去拜祭,路途稍远,来回怎么也得个把月功夫。」
「兄弟祖籍何处?」
怀风一滞,脑中依次闪过平京城、慕家庄,想起一个再不能归,一个早已荒废,迟疑须臾,末了道:「湖南路出岫谷。」
阴寒生一惊,脸上带出几许讶色,「出岫谷?可是有位姜神医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