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云涟面上异色一闪而过,看上去并未在意,反倒话锋一转,直接问道,“予湛他……待你可好?”
怀恩不耐烦的一皱眉,干脆转身就走。
宗政云涟错愕,高声道,“你站住!”喊完了又有些不自在,似乎还记挂着自己该摆出慈父的样子,就这么迟疑的愣在当场,眼看着怀恩渐行渐远。
宗政里涵近到他耳边道,“皇上,怀恩生性孤傲,极难驯服,要他缓和下戒备,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皇上不要逼得太急啊。”
宗政云涟皱眉道,“如今是老三暂理朝政,朕不可能一直不回去,他若如此执拗,不如把他强行带回去。”
“皇上,这法子不妥,我们现在还无法确认他当真就是……说不定是那人信口说来乱我阵脚,再来怀恩武功不俗,要制服他,就免不得要重伤他。”
宗政云涟看着怀恩的背影,神情有些恍惚,“就算他不是朕的亲子,可他确实是桐恩的骨肉无疑,无论当年真相如何,朕这些年也已经心中有愧,常常夜不能寐,想到桐恩受的那些罪,若她地下有知,必定恨朕入骨,朕就……就算他是予湛的孩子,也是朕的亲侄,予湛若是不要……朕却是喜欢的很,况且若他真是老二的孩子,有他在手,老二也会对我们多有顾忌,以他对桐恩之情,决计割舍不了。”
“那皇上的意思是?”
“他不是要去淮山找那朵花吗,想办法先他一步弄到。”
“是。”
宗政云涟依然目视着怀恩消失的方向,突然对身后的宗政少玙道,“皇儿,他与你不同的。”
宗政少玙眉峰一挑,屈膝跪在了地上,“父皇,少玙明白。”
“你年纪也不小了,代朕看好你母后,让她消停点儿,若想多活些日子的话。”
宗政少玙面色苍白,低声道,“少玙明白。”
“你与苏胤的事,朕无意过问,你要自己有分寸,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少玙明白。”
宗政云涟点点头,叹了口气,“都去忙吧,务必先他一步拿到东西,然后我们在淮山以北五十里外汇合。”
从晋旗山往淮山,需行二月有余,路途颇为遥远,如今怀恩已行了近一半,但从淮山到大理,则仅需不足一个月,怀恩本就心急如焚,快马加鞭的在赶时间,于是也顾不得在他后面跟了一路的人。
无论这帮人对他抱着什么算计,他都不能再卷入他们之间的争斗,更不会再被人用作棋子,只要他们不动手,他也没有时间去浪费,毕竟若是受了伤,就会耽误行程。
他实在太想小宝了,有时候策马疾驰,恍惚间就会陷入到与他的回忆中,再回过神来已经不知道骑到了何处,那种心脏被生生揪扯的感觉很让人绝望,他从来不知道形单影只是这么的折磨人,好像整个世间无日无月,只剩下无尽的黑夜,处处压抑,处处是让人发疯的孤寂。
所以他决定无论这趟淮山之行能不能拿到另一株大丽炎,他都不再耽搁,马上回大理。
却不想他还没到淮山,就又被拦了下来。
怀恩此时双眼冒火,目不转睛的盯着宗政里瀚手里的盒子。
宗政里瀚漫不经心的用手指摩挲着盒子的木纹,笑道,“侄儿,现在这玩意儿可值钱得很,苏盟主上唐门跑了两趟,弄得唐门现在都想关门了,黑市的价格更是叫到了万两黄金,还没人卖,叔父把它从淮山天逸门弄出来,也是花了大代价的。”说完还冲怀恩颇为风情的挤了下眼睛。
怀恩一向看不惯他虚伪,“你想要什么就直说。”
宗政里瀚刚要开口,怀恩一抬手指着他道,“你最好知道自己的斤两,要是谈不拢,我可就硬抢了。”
宗政里瀚笑着眨了眨眼,看了看不远处的驿站,小阁楼的二楼窗口隐约能看见若干人影。
“如皇上那日所说,要与你滴血认亲。”
“我是当如何?不是当如何?”
“这要由皇上定夺,只要你肯去,这东西就是你的了。”
怀恩看了那盒子一眼,大步往驿站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