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去同人借钱了,还不晓得借不借的下。”
方老太一拍大腿,恨声道,
“别说三十两,就是三两、三贯、三文我也拿不出来,你要是想背上个『逼死祖母』的名声,你今个儿就只管在这儿赖着!”
方氏拦住方老太,却也是皱了眉头。她虽然厌恶徐氏,可徐氏说的并非没有几分道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斐诺怎的叫灯哥儿一个人回来。季灯扯的这个理由,方氏是不信的,去别人家也就算了,回季家来还只让季灯一个,这不是羊入虎口么。
莫不是…跑了?
方氏心下百转,却无一个好猜测。
徐氏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但没见到事实,一切都是揣测。于是先面上带笑的把季灯应付着送出了门,对季灯的几番欲言又止和一脸哀求视而不见。
方氏虽然有心把人留下来,可碍于方老太在一旁看着,只好目送着季灯离开,心下暗忖着改日去县上寻季灯再说。
等晚上季海和季烁回来,徐氏便把今天这事儿同二人讲了。不想,季烁竟面露惊诧的失声喊道,
“娘!千万不能借!”
季海夫妻转头去看他,
“怎的,你晓得内情?”
季烁支支吾吾了一番,含糊道,
“我前两日在县里瞧见他鬼鬼祟祟,于是跟上去看,发现他进了『咸亨赌坊』!后来又撞见他过几次,是在当铺门口瞧见的!”
说着,季烁一拍桌子,
“他肯定是赌钱赌输了欠了一大笔,当了东西也还不了赌债,这才回来跟咱们借钱的!那劳什子做生意赔了铁定是借口!娘,千万不能借啊!这赌债哪里能有个尽头啊!”
得知这么个消息,季海一时也无心去想季烁成日在学堂,是怎么能在几条街外的地方撞见季灯的,只是敛眉暗叫不好,
“如果真如阿烁所说,这钱,还当真不能借!万一到时候打手缠到咱们家身上逼着咱们还钱,可就是天降横祸了!”
徐氏也抚了抚胸口,重重的点头。
这凡事儿沾了『赌』字,就没个好下场。前两年村头那家的儿子在县里上工的时候沾了恶习,在赌坊里赌红了眼,却欠下了一笔巨款,村里农家哪儿来那么多钱给他还。最后是赌坊里头的打手追到村里来剁了那后生一只手才算作罢。
这事儿闹的沸沸扬扬,村里就没有不晓得的。莫不是以此为戒,约束自家孩子。
现在倘若真叫灯哥儿沾上了赌,他们同灯哥儿划清界限还来不及,怎么会去替他还债,何况,三十两银子哪!
却是徐氏突然皱了眉头,想到了另一种揣测,
“等等,这灯哥儿早不沾晚不沾,怎么偏偏刚回来没多久就沾了赌?你说是不是他和那后生挣了大钱想揽着钱自己花,故意做了这个模样给我们看?斐诺那般阔绰,难道还掏不出三十两来?”
季烁却是不信,
“要是沾了赌,再多的钱也是打水漂。”
说着便转了转眼珠,季烁又猜测道,
“今个儿斐诺没同他一道回来么,指不定是他欠了赌债没叫斐诺晓得,想在斐诺发现前把这亏空堵住――这是往好了想。”
“那往坏了想呢?”
徐氏追问。
“那就是连斐诺也还不上这笔钱了。看灯哥儿敢拉着姓斐的扯虎皮,只怕这样才说的通!”
季烁满面严肃,并且显然对自己的猜测很有几分认定。
“这这这――”
徐氏吓得话也说不清。在她看来,斐诺已经是顶顶富贵的了,连斐诺都还不起的债,那得是多大一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