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洛言来求他,甚至厉声质问楼逸风身为守护者的职责在哪。楼逸风只是冷淡地看着他,听他细数人间的风雨二十年。直到第三日的时候,楼逸风方离开了枉作山。
插手人间之事是要付出代价的,楼逸风付出的代价,便是每做一次法,便要消耗身上一部分灵气。昭鸿手中有妖器,就算是楼逸风应对起来只会越来越吃力,所以昭鸿打定了主意,要打持久战。
一袭玄衣,容颜绝色,行走之间,风生云起。关于楼逸风的神话便是在那时候开始的。
“不对啊!”沈予慕古怪地看着楼逸风,“我听闻的传说,这个故事也流行了四五十年了吧?何况那段时间,我也是六七岁,知道些了吧?”
“那是流言掺杂的结果。”楼逸风微微一笑,“别忘了,我在更早的二十年前,就已经来到人间了。”
“那魔教呢?血冥剑呢?”沈予慕继续问,传说血冥剑是楼逸风百年前就从百里剑阁拿走的,魔教更是在他手上已久。但是奇怪的是,沈予慕和楼逸风在一起这么久,连他的房间都翻遍了,就是没找到那把剑。楼逸风难得的几次动手,都是不用兵器的。
楼逸风闻言无奈了:“血冥剑自然不在我手里,何况凡间再好的兵器,对我来说也是块废铁。”
卷三 阎王见之怯三分 第四章 云烟过往(下)
所谓的传承和嫁接,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当年的魔教教主的确拿了血冥剑,之后血冥剑不知所踪,后来楼逸风接任了魔教教主。这样风华绝代的人,加上之前的传闻在,所以大家都理所当然的认定那些所谓的魔教教主都是表面上的,楼逸风才是魔教真正的主人,所以血冥剑那么好的兵器,自然也是属于楼逸风的。
沈予慕他们这一代毕竟太年幼了,当年的事情,就算要打听也无从下手,于是那些留言拼凑出来了所谓的事实。
“你成了魔教教主又是怎么回事?”沈予慕眯着眼问,“灭沈家的人,是昭鸿还是当今那位?为什么童、沈、蓝三家又偏偏都留了一根独苗?”
“这是一个约定。”楼逸风微叹了口气,“一旦涉足庙堂之争,难免被卷入战乱中不得脱身,前一秒钟荣华富贵,后一秒钟说不定就身首异处了。童、沈、蓝三家商量之后,由沈扬出面,让秋洛言立下誓言,各保三家一支血脉。沈家要保的人,便是你。”
沈予慕愣住了,所以什么不得与父母同住一处,必须送到远方让别人收养,一开始就是骗人的。父亲知道沈家早晚会有那么一天,所以早早的将自己支开了。
“沈家是最早被灭的一支。对沈家动手的,是魔教。”楼逸风没有让他继续想下去,他说道。
沈家是因为秋洛言的安排,成了间谍。但是童、蓝两家都不知道这些事情,直接认定了沈家是叛徒。所以在某些事情上,便一再的孤立沈家。那时候,昭鸿已经对沈家有所怀疑了,秉着宁可错杀,不可留患的想法,让当年的魔教教主亲自动手,灭了沈家。当夜秋洛言则趁机带人进了魔教,捣毁了魔教势力。
沈予幕怔了一下,随即咬牙,发狠地看着楼逸风:“秋洛言知道当时的魔教教主那天会动手?”
“这才是我不想告诉你的原因。”楼逸风因为沈予慕发红的眼而心疼,“不仅秋洛言知道,沈家也知道这件事。所以你回家的路途……被人阻拦了。”
秋洛言的目的不仅是要引开魔教教主,也是为了不能让昭鸿起疑心。沈家没有逃走,就给了昭鸿一个信息,背叛他的不是沈家,而是另有内鬼。秋洛言趁机釜底抽薪,离间了三皇子和昭鸿。
沈家是自愿牺牲的,后来的童家和蓝家被昭鸿一个怒火,一同灭了。虽说确实发生得措手不及,但若说和秋洛言的刻意纵容没有任何关系,任谁都不会相信的。兔死狗烹古来有之,这便是帝王之术,秋洛言再狠,毕竟送了一个好皇帝给天下百姓,换了一个太平盛世,谁也无法言说对错。
“秋——洛——言!”沈予慕说得咬牙切齿,内心却复杂得无以复加。那是他从小的偶像,聪慧过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一代宗师。
秋洛言毕竟遵守了自己的承诺,各保存了三家的一脉。
苍暮山一战之后,七皇子如愿以偿的坐上了皇位,天下初定。那时候君韶白魂魄突然回体,从冰馆中离开了,楼逸风因为在这场活劫之后,身上的灵力也所剩无几,除了基本的术法外便与常人无异。于是便决定回枉作山修行。
秋洛言求了他一件事,便是在国家稳定之前,将某些杀不得的人一同束缚在枉作山上,直到司徒烨建设下的国家有能力应对为止。所以名义上,楼逸风成了魔教的教主。实力摆在那里,容不得人不从。
这便是当年魔教退守枉作山的全部事实。其实枉作山上的不仅仅是魔教的人,还有行事乖张之人,其中还有一些自己请命到枉作山避世之人,秋洛言也安排了一些,主要是替楼逸风管理事务,好让他一心修行。
第二年,楼逸风便将三家的遗骨一同带上的枉作山,唯一的遗落,或者是刻意放纵的,便是沈予慕。原因是君韶白曾经提过,如果有个人也很喜欢沈家那小子的话,让楼逸风别和他抢人。
“君韶白认识我?”沈予慕疑惑。
“君韶白见到你的时候,你年岁尚小,戴着个小草帽,叼着根野草,野性十足的还和人打了一架。”楼逸风带着些许回忆的道,“君韶白那时候还未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所以你看不见他,不过有一个人你应该认识,他叫竹辉夜。”
“第一杀手‘鬼影’竹辉夜?”沈予慕道吸了口冷气,百万君中取人性命的“鬼影”他自然是记得的,更记得的是苍暮山那一战后见到他时的最后一面,那双沉淀下幽暗的眼睛里可怖的狂乱……
“他和君韶白……”沈予慕问。
“和你我一样。”楼逸风亲了亲沈予慕的眼,“是情人。”
沈予慕却是第一次听楼逸风这么直白的说出两人之间的关系,顿时面上一红,口气恶劣的将人推开:“谁与你是情人了?我的姻缘线上系着的可是白宇寒!”
“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为什么不能是情人?”楼逸风认真地看着沈予慕问。
沈予慕算是知道了,这个勉强算半个神仙的神话,就算经历了一场活劫,感情线基本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