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出,我片语未答,壅涉峰上青芒浅光,瞬及百招千招过往,而麒麟见我仍是无动于衷,不由得面上郁色渐浓,一时间青芒紧逼,灵兽长闪避无路,他令起壅涉峰下兵马待动,却又厉声朝我道,“龙衍,任何人纵灵力再高,也休想以一人之力当百万雄兵,这根本就不可能!今时你如此步步紧逼,难不成是真想鱼死网破?再说你我之间,你何至步步杀招?你对本座,你对我,当真就一分情都没有?!”
青芒斜下,言语间正是一剑横扫麒麟衣摆,而这剑势凌厉,灵蕴贯通,此一时灵兽长不及闪身,已然为我斩下衣袍一角,片刻间,七色云纹断于青芒之下,灵兽长一见大惊,瞬及,他反身退后直往崖上,一语竟朝我吼道,“青龙衍,你可是真要逼我?!”
对敌千招,麒麟几度问责,而事实上,自方才从龙池出,有许多事我脑中已然模糊,而此际愈动真力,我则发觉自己思绪愈加难定,此一时我收回青芒,持剑与灵兽长直直相视,步步近前之际,往事片断,历历目前,该死的麒麟鼎华,正是他害我龙角之失,历尽磨难,更甚者他还以我为娈宠玩物,百般辱没!
心头大恨,怒潮难抑,此际不及再作他议,我一扬手青芒化冷龙,益发狠厉,而今时今刻,灵兽长见我手下无一丝留情,他步步后退,令起崖峰下兵马强攻,山石崩塌,草木盛极,好,好,凡占我寸土者,必死无疑!
壅涉上下一片混乱,白浪破空,巨石雷动,百万与三千相抗,天渊之别,而灵兽长手中云纹正是与青芒相抵,灵蕴翻覆,冷光四溢,今时这厮见得崖峰下灵兽族兵将一时占得先机,却又来朝我高声道,“龙衍,你放眼看清楚如今情势,困兽之斗又有什么意义?!”
战势一边倒,灵兽族兵将已有跃上山梁,而我脑中不甚明晰,一动真力后更是说不出的漠然无绪,我听不进灵兽长几番威胁警告,更无从体会他是何心情,我只见战况惨烈,兵败在即,一瞬间腾身天际,复作龙身,狂风暴雨……
大雨倾泻,山石瓦解,崖峰下众多兵将因水势所阻,不得已直往后退,而我穿行于云间,龙身翻腾,厉声长啸,转眼间草木俱为洪流所没,山石止不住大水,崩塌开裂,而眼见如此巨大灵场之动,那灵兽长早不知是愕然还是惶惑,片刻闪神,麒麟仰目于我,这灵兽长当即亦作本相,真身麒麟,灵息盛极……
自九霄俯冲,青龙伴雷鸣而下,立连云险峰,麒麟踞山壁固守,而此一时,周身血脉内灵息奔涌翻腾,我甚至都觉得自己有可能控制不住这过盛的力量,正是龙尾横扫山梁,大水愈甚时,那灵兽长仰首嘶吼,一刹那山石道道成绝壁,阻隔水灵,而我,忆及离灯湖底,忆及澧水之下,这厮多少次亵辱玩弄,多少次祸患我江山大好,我说过的,只要有一天再复龙身,那我一定要活活咬死他!
五爪如钩钳制于麒麟背脊,今时我与灵兽长真身搏杀,已然全无章法,灵兽长声声怒吼,地动山摇,而我不管不顾山梁下灵兽族多少利箭来袭,箭雨中挟带多少凌厉杀意,一刻方过,麒麟脊上血流如注,已为我撕下片片血肉,而我在万千生发之灵围杀之中,周身护体青光大盛,我真的开始控制不住体内灵息,我忆起了当初百年朔夜,龙角被生生拔除的痛彻心扉,头痛,为何今时,我忽又这般头痛?!
真力剧动,脑中恍惚,一时间不知所谓的头痛直叫我一把甩开麒麟,再次腾身九霄,穿行似闪电,龙啸如雷鸣,今时今地,倾泻而下的雨势已远远不能用言语来形容,或者说,这根本是沧海倒挂,转瞬汪洋……
连云山山体开裂,草木山石俱没于洪流之中,千里奔涌,这顷刻之间,险峰夷为平地,高山变作大川,也许日后,这世上再无高峰陡崖连云山,徒留惊涛骇浪连云川……
第234章 终局2
灵力大耗后复作人形,我一时足下不稳,不得已只能持剑稳住身形,而此际放眼再看,洪流如利刃辟开整个连云山体,灵场之动想必已经波及整个五灵界,然我脑中一片混沌,至于他灵兽族怎样,那灵兽长如何我已然无暇理会,甚至今时,就连厖夷近前掺扶,我也仿似浑然未觉,半晌,我勉力压下纷乱思绪,转身只留下句道,“厖夷,如今山地成江海,借水灵之势,无论如何,你也要给朕守住这壅涉关!”
满目汪洋,我心中一念,只知速返泱都,而今日辰时,无论龙溯继不继位,那汲月潭下法阵万万不可任其妄动,九渊龙印,万万不容有失,思及此,我方欲御风离去,实未料此时此刻,蓦然间我竟发觉自己已无须催灵御风,但随心之所动,一眨眼间,即至碧泱宫外…
数月困顿,不见天日,今时举目一见宫门辉豪,气象万千,我竟说不出自己心下何感,再一念数千年过往,我出生于此,成长于此,锦澜风和,泊光千波,父皇,母后…
我脑中越来越模糊,此际临门远观,显然碧泱宫中业已大乱,宫门外兵将层列,剑拔弩张,非止御林精兵,亲王近卫,甚至还有诸路勤王兵马,各色大旗迎风飘扬,血肉相搏一触即发,只不过此一时,他等目视我自远处行来,面上或惊喜或骇异,莫辨其一。
我仔细分辨各路兵马,泗水郡王,涉川郡守,漓城九婴,东海虺己,却说他等中不乏有人真心为我帝位尽力,但只怕亦有多少鱼目混珠,一图私利,而此际大乱之中,按说那泗水郡王本来年事已高,但他是泗水姑母之父,即是那七翼王外祖,想来当日七翼王脱身后,已将澧水下诸般事宜相告,故而老郡王顾不得年高劳顿,泱都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