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言出未尽,龙涟已然听不进一句,她体会到我话中冷意,又是一阵死死盯着我看,此际小公主仿似悲愤至极,一时竟冲我吼道,“你不将我嫁出去,不将我嫁给凤百鸣,你会难过至死啊?!”
龙涟言毕不顾身处卧房之内,她当下催灵化龙,一时间庞然白龙数丈真身,冲破层层屋殿直往东去,直叫屋宇上琉璃瓦水晶砖不住散落,一片狼藉,而此际我怒恨之至,想必面色极度难看,气闷时愤而落座,竟至于好一阵头晕目眩,莫非舅父之言有理,我早晚有一天要被这不成器的妹妹给气死…
顷刻,府内仆从见公主腾身而出,宫阁一角已然废墟,一时间俱涌向公主卧房,片刻喧嚣过后,众人未见我踏出房外,并不敢靠近半分,而我久坐头晕不止,不知觉间只见丹凤行至身侧,他一时讪讪,却朝我道,“龙衍,孤王真不敢相信,你居然对我如此青眼有加,想叫妹妹嫁与我…”
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闻他此言,气闷十分立时又加一分,当下皱眉朝他道,“百鸣兄,你怎么跟那个小丫头一般见识,我若是真想叫她嫁给你,当初泊光阁你向我提亲时,我早就该答应了,又何必弄出这一堆事来?”
我话音落,凤百鸣立时收回讪讪之色,他面上笑意愈浓,竟近前一把将我扶起身来,却道,“哦,这么说来,原来是你龙帝陛下不想叫孤王迎娶三河公主了,对不对?”
第119章 抱恙 …
头顶上水晶琉璃时不时落下,坠于地面声声碎碎,此情此景,我本已是难堪至极,无奈何丹凤出言还暧昧不明,另有所指,而事实上,我的确不是什么善感之人,但今时屡屡为他明示暗示,纵是个傻瓜也该知晓他话中有意,究竟何谓…
我一念心惊,反应过来立时与他拉开数步之遥,开口直道,“百鸣兄,你这是什么话?朕不是那个意思,…,也没有那个意思!”
言出,就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不知所谓,而凤百鸣见我面上局促,词不达意,片刻竟是自嘲一哂,他仿似了然又仿似不甘,一时只道,“好了,今夜时辰不早,你尚有家事难缠,孤王实在不便多扰,至于你我二人,改日再谈。”
他言毕直往门外行去,而我一时心下烦乱,不觉竟一步阻于他身前,片刻我二人对面相视,凤百鸣大约对我此举极为惊讶,此际他目光定定于我身,直叫我好一阵尴尬,半晌,我见他面上因龙涟无状而划出的几道伤痕,心下歉疚,一时开口只道,“百鸣兄,今日龙涟一事,朕实在感激不尽,又抱歉万分,你此番大恩于龙涟,即是大恩于朕,来日待你我二人歃血盟誓,朕自会以你为兄弟,肝胆相照,赤诚以许,你明白么?”
我言出不及羽帝回应,当即一手祭起水润化去他面上伤痕,再开口又道,“百鸣兄,诚如你方才所言,今夜的确时辰不早,朕也的确尚有家事难缠,那今日就至此为止,若还有话,你我盟誓后再谈,你看如何?”
话音落,凤百鸣仍是定定注目于我,他忽而一把执起我为其疗伤的手,良久一叹,羽帝欲言又止,好半晌终是颔首道,“好。”
羽帝离去后,我颓然踏出公主府,却说方才龙涟化龙直往东去,必是去了东海,我想想这样也好,她去东海好好冷静冷静,什么时候想通了,她喜欢嫁给谁,就嫁给谁吧。
半日忧心,几度耗灵,到最后竟至于气滞胸中,百般无解,夜深时回到锦澜殿,我不过稍作沐浴,便倒头卧于榻上,奈何不知何故,几番辗转,终难成眠,总觉得头晕气短,好生难受,我一时坐起身来,一挥袖燃起榻旁灵灯,开口直唤碧螺道,“碧螺,朕有些烦渴,你去沏壶清茶来。”
碧螺闻声即至,她大约见得我面色不对,立时忧急道,“陛下,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而我对于她如此大惊小怪稍有不悦,一时皱眉,只淡淡道,“没什么大碍,你快些去沏壶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