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齐雨赶紧把杯子放下,一双大眼睛充满了对八卦的渴望:“你知道白容夏喜欢你啊?”

陆停舟撇了撇嘴:“我是傻子吗?”

齐雨腹诽:你不是吗?

当然他是不敢说出口的。齐雨嘟嘟囔囔地抱怨:“卧室里又没有摄像机,你拒绝他也别拿我当挡箭牌呀,这下白容夏可要恨上我了。”

陆停舟也不解释,只是皱了皱眉:“这孩子心思不太正,你别跟他走太近。”

齐雨想起斜坡边白容夏看自己的眼神,到现在还觉得毛骨悚然。他有点不敢想,在斜坡边的时候,白容夏到底想对自己做什么,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冷?”陆停舟站起来,“我再给你拿一条被子。”

平时齐雨可是绝对不敢使唤陆停舟的,但现在是生病,病人就是最大的。齐雨美滋滋地躺下来,翻了个身:“生病真好,居然能享受到被影帝服侍的待遇。”

陆停舟又给他加了一层被子,还掖了掖被边:“活该你难受。”

齐雨鼓着嘴耍赖,身子在被窝里扭了扭:“我生着病呢。”

说完,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我这是在冲陆停舟撒娇?看完陆停舟和白容夏的对手戏,自己竟然也有点入戏了,开始恃宠而骄了。

看来上完睡觉戏的演技课,回头还得向大影帝请教一下怎么快速出戏。

陆停舟倒没觉得突兀,还笑话他:“你是小孩吗?喝完药是不是还要吃糖?”

听到“吃糖”,齐雨突然愣了一愣,把脸缩进被子里,不说话了。

“怎么了,难受?”陆停舟用手去拽了一下被子,没拽开。陆停舟有点担心,就使劲用了下力,被子下的小孩露出脸来,眼睛竟然有点红红的。

陆停舟颇为意外:“怎么生个病还哭鼻子?你是小姑娘吗?”

齐雨不说话,又把脸埋进被子里,好一会儿,才带着浓浓的鼻音说了一句:“我小时候喝完中药,我爸都会给我买棒棒糖吃。”

陆停舟愣了一下。他跟齐雨认识时间不久,但朝夕相处也算熟悉,只听他说团员们,从来没听他谈起过家人。

陆停舟这种出身的人,各种家庭狗血大戏看的实在太多了,很快猜出齐雨要么是父亲早逝,要么是父母离婚,于是没有再问,只是安慰地揉了揉他的头。

小孩的头发很软,一动不动地窝在那里任他搓揉,像一只乖巧的小猫。

陆停舟心底某个很柔软的地方,突然被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

大概是生病的时候格外脆弱,齐雨缩在被子里,闷闷地冒出一句:“我爸爸走了。”

陆停舟:“对不起。”

“他没死。”齐雨的脑袋慢慢地从被子里钻出来,不光眼睛,鼻头也红了,“或者……也可能死了。”

陆停舟摸了摸他的头,用哄小孩的语气问:“跟你妈妈离婚了?”

齐雨的脑袋在陆停舟的手心里点了点,又摇了摇,头发蹭得陆停舟手心痒痒的。

齐雨有点迷茫地抬起红红的眼睛,看着陆停舟:“我也不知道。他都没跟我妈妈说一声,就走了……他说他要寻找梦想。十六年了,还没有找到么?”

陆停舟心里一揪,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齐雨喃喃着垂下头:“他走的那天,给了我一根棒棒糖。”

陆停舟突然觉得胸口很闷,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年少成名,在这个大染缸里浮沉了二十载,步步维艰,如履薄冰,此中辛苦,无人不知。他的家庭背景,以及过早进入娱乐圈的成长经历,在他身上埋下了太多伤痕。身边每个人都围着他转,小心呵护他的情绪,缓解他的压力。他从来都不是关心别人的角色,对其他人情绪的感知也很迟钝。

长久以来,他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竟然没有一次想到过,眼前这个看起来像一张白纸的少年,也有过往,有缺口,有创痛。

窗外的雨还在下,炉子下的柴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两人相对沉默。

良久,陆停舟突然问:“《你走那年》,是写给你爸爸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