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说实话,骆枳有时候会觉得,简怀逸实在太把自己当盘菜了。

就比如要从他手里夺走一个凝聚了他全部心血的公司。

简怀逸就会先布局,埋好李蔚明这颗棋子。

在这之后,简怀逸会安排几次“巧合”,让骆橙对演戏产生兴趣,设法引导骆橙在毕业前就生出想要进娱乐圈的想法。

紧接着,简怀逸会让骆承修意识到,需要有一个信得过的人负责淮生娱乐。

最后,还要在一天之内引爆所有事,让震怒的骆承修彻底下定决心,把骆枳这个败事有余的混账东西永远踢出公司。

……但其实完全用不着这么麻烦。

简怀逸想要从他手里拿走淮生娱乐,只要跟骆钧、骆夫人或者是骆家主说一声就行了。

就像过去的十几年里,简怀逸拿走他的名字、拿走他的生日、拿走他的家,在他出道前的决赛夜“不小心”给无中生有的黑料作证,拿走一切骆枳在乎或者不在乎的东西一样。

简怀逸真没必要这么忌惮他。

骆家主和骆夫人的儿子、大哥的弟弟、小妹的二哥都是简怀逸。

骆枳就像是梗在他们眼中的一根刺,即使只是存在本身,也无时无刻不在招惹他们的烦躁和厌恶。

……

想到这儿,骆枳就觉得自己似乎也该识相点,别回骆家去叫所有人心烦。

可一时之下,他好像又想不出自己能去哪。

往常要是没法回家,至少还有公司可去。

骆枳在办公室放了张单人床,处理工作困了就倒头睡一会儿,睡醒了就继续灌着咖啡加班加点,太累了就玩一会儿吉他。

倒也不是真有这么日理万机,只是日子被塞得这样满当,脑子里就没有空隙。

没有空隙,就不会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东想西想。

就不会觉得难过。

骆枳现在其实也还好,比起难过,他更明确的感觉其实是“茫然”。

忽然就没事可做、没处可去的几乎能把人淹没的空白的强烈的茫然。

趁着这份茫然还没开始侵蚀他的行动能力,骆枳系好安全带,发动了车,开出那一片刺眼过头的明晃晃的白亮日光。

骆枳开着车在市区里绕了几圈,找了个停车场泊好,准备去随便买两件衣服先换上。

都说人靠衣装,似乎也确实有些道理。

骆枳的长相其实非常出挑——想也知道,能隐瞒身份跟家世、只靠着一张脸一把吉他从选秀节目里所向披靡地杀出一条血路,至少也是能顶得住高清特写的水准。

至于后来是怎么风向陡变,大众的审美似乎都跟着八卦风向走,在他用家世压人、威胁逼迫节目组开绿灯、打压其他无辜素人选手黑料云云像模像样地传遍全网后,“只有我一个人觉得骆枳奇丑无比吗”这种明显眼瞎的帖子就经久不衰,隔段时间就要被挖坟踩一踩……这些事就没有必要再多回想了。

骆枳自己倒是不怎么在乎这些。

黑红也是流量,他靠着一路打得硝烟四起的热度让人记住了淮生娱乐,拉扯起来了濒临倒闭的公司,捧起好几个当家艺人,倒也算有舍有得。

……

只不过就单论这一会儿,骆枳实在很难和什么更好的形象挂上钩。

那件风衣上不是血就是泥,早就没法穿了。他索性直接扔在车上,没带下来,准备等回头送去干洗店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