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这样啊。”方黎点点头,又笑起来:“那你就是工头了!和以前一样?是不是比我们这里做散工挣得多啦?”

“是。”

而且以前他在方宏庆的矿上是领固定工资,这次是是打分成,虽然他只要半成,但一个矿开下来,也比方宏庆给的多多了。

“那王小虎呢?”方黎想起他。

矿上谁都知道王小虎这几天存心使绊子,就是在报复秦卫东。

下午的风有些冷,秦卫东往上带了一下方黎的衣领,说:“不知道,反正这里换我们了。”

换成他们了..方黎想了想,觉得他们这件事好像是他们抢了别人的路子。

对,鸠占鹊巢,有点不厚道,他瞧着秦卫东,刚要开口,突然间,他觉得,或许这么做是秦卫东一早就打算好的;

“这件事是你一早就想好的?”

秦卫东微微一愣,他有些没料到方黎会问这个问题,方黎的精力很浅,总是不太去过问这些事情。

他只停了一下,就诚实地说:“是。”

他来到长定,在王小虎的矿上待的第二天,心里就在琢磨这件事了。

不止是爆破的事,他就像路边那条穷途末路又饥肠辘辘的野狗,盯着别人嘴里的肉,眈视着怎么能一步步靠近,他在矿里的那些天计算着这里的规模,不大,正是个好机会,这让他一个没背景的人有七成的把握能拿下。

他要尽快给方黎看病,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他从一开始就计划着要吃掉这里,他们离开了方家,他就要承担起很多东西,他要吃掉王小虎的这条财路,把它吞进肚子里,成为他秦卫东的本钱。

既然走投无路,那么这世上最快的路,就是一脚踩上别人,上去找路。

秦卫东看着方黎,眼光深深的,沉默里又带着一丝隐隐不安,他很少露出这样的目光。如果方黎指责他这样的做法,他无法对方黎拿出一个站得住脚的解释,他也不愿粉饰他的行为。

方黎舔了下嘴唇,伸手拍了一下秦卫东的头,嗔怪:“越大心思越多了你..这都哪儿学的,怎么我就没想到?”

方黎摸摸下巴,认真思考地说:“秦卫东,你别怕,你赚的钱是我们两个人花的,就算我们的手段有点不地道,那也是我们两个人不地道,放心吧,要是干这种杀人越货的事儿损阴德,有我承担一半,要损也是损我们两个人的,怕什么。”

这么多天下来东躲西藏下来,在吃不饱饭面前,方黎觉得一切大道理都是屁,他十分豪爽地帮秦卫东分担了一半。

反正方宏庆给他当了十九年的爸,方宏庆做的那份说不定早就算在他头上了。

回去的路上,秦卫东把方黎的检查单子一张张折叠好,放进夹克的最里层。

他们搭上回去的面包车,司机在收音机里放着最近港台一个流行女歌手的歌,女歌手风情万种,方黎跟着歌哼,身旁的秦卫东则头靠在车窗,这些天天不亮他就下了矿,深夜才回,已经浅浅睡着了。

方黎有些心疼,他知道,他们两个人,不能一直这么只靠秦卫东一个人赚钱。

下午的检查报告秦卫东不让他看,他就猜出来了些,他的病或许不像秦卫东说的那样只是个小毛病,只是秦卫东最近整日在矿上定孔爆破,已经很累了,他在医院里故意对着秦卫东的右耳说话,他都听不太到。

他不想让秦卫东太累太担心了,既然小毛病是秦卫东告诉他的,那么他就相信,秦卫东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秦卫东满意这样,就好了。

来往拉客的面包车从汽车站到夏河沟有固定的站点,还有一段山路得自己下车走,有人下车时,秦卫东也醒了,他看方黎闭着眼睛,便背起他,往矿上走。

方黎其实早就醒了,只是今天坐了一天的车,他有些累,便趴在秦卫东的背上,小声同他说话。

“本来没检查没事,一检查,说我有问题,我立刻就觉得浑身累得慌..”

“累就再歇会。”

到了矿上,方黎听见男人们喝酒划拳的声音,声音最大的那个就是王小虎。

同时,他也闻到了一阵烤肉的香气,秦卫东停下了脚步,方黎睁开眼,看到中间空地上烧着堆火,王小虎正转着的树枝上面串了一只被剥皮的兔子,已经吃了一半,血糊淋拉的兔皮就扔在一旁的草丛里。

“你..!”方黎登时眼前一黑,不敢相信白天他还抱在怀里的小兔子就这样被人扒皮烤了吃了!

王小虎招呼着他们:“回来了啊,一块吃点,我明天就走了,想招呼弟兄们一起吃顿饭,正好缺个下酒菜,这只兔子挺肥的,就宰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