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hapter 39

你的主[穿书] Paz 3750 字 6个月前

历史是无法抹除的。

所以洛修斯没有回答。

他知晓缪金憎恨主,但未想到会这样尖锐而无法消除。

洛修斯动了动手指,叹息:“你说过你不喜欢我,对吗?”

缪金没有搭理他,牵着他继续向前走。

洛修斯跟着缪金慢吞吞地向前走,缪金向来走得比他快,可缪金牵着他没有松手,于是和他一样走得慢了。洛修斯边走边说:“我说的喜欢是广义的喜欢,情人也罢,朋友也罢,都是喜欢。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缪金没吭声,只是往前走。

洛修斯只能一个人继续说:“你不喜欢我,那我只能暂时和你道别一段时间了,到九月份你可以遵守约定再来找我。”

缪金骤地顿住了脚,转过身,死死盯着洛修斯,像要吃了他一样:“你要走?”

洛修斯点了点头:“是的。”

“呵,”缪金冷笑了声,像在讥讽,可他的讥嘲没有往常那么尖锐,像在这样的锋利刺人的情绪下小心翼翼地藏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东西,“你不是求我跟着你,保护你吗?现在改变心意要走,是找到新的保护伞了吗?”

“没有,”洛修斯向来诚实得毫无隐瞒,“我说过,我和你同行的初衷是帮助你,我不知道何为救赎,我只想尽我所能帮你找到生命中值得眷恋的事。所以我想成为你的朋友。

“可你不喜欢我,在这种情况下,我想我很难再去帮你什么。”洛修斯说,“到九月份,你可以依照约定来取走我的性命。那时主会与你相见。”

缪金骤地握紧了洛修斯的手,像会捏碎他的手:“是他要你走的吗?”

“他”指的是主。

洛修斯没法说是,也没法说不是,只能默默摇了摇头,说:“你说你可以找到我,九月份我会等你来取走我的性命,只是我希望你不要把我的踪迹告诉谁。”

缪金像听了个笑话,急促地笑了一声:“你要我在九月份杀了你?你认为我会……”

我会杀了你?

你现在还会认为我想要你的性命?

为什么会认为我不喜欢你?

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在说当朋友,你喜欢我,你会和我一起,会来找我以后,还会想走?

朋友、喜欢他、跟他一起,都是堂而皇之的谎言。

骗他去信的谎言。

到最后还是会找借口离开,丢下他。

骗子。

他以为洛修斯是傻子。

可他比洛修斯还愚不可及。

这样拙劣、毫无掩饰的谎言都会去相信。

缪金没有把话说完便停了下来,他侧过脸看了许久幽黑的森林,神色重新冷下来:“无所谓,你的命是我的,我和你在这之外没有别的联系,我管不着你。”

洛修斯露出歉意,轻声道:“我的确想要帮你的,但我错估了现状,现实的发展总在我的规划之外,我没有别的选择。

“但我做出的承诺永远有效,当所有的事结束后,如果你还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看人间地狱,我会和你去每一个你想去的地方。”

缪金没有回答,他松开了洛修斯的手。

一个欺骗无法完成,便想用更长久的欺骗来弥补。

他会相信第一个,但不会再相信第二个了。

“在我杀死你之前,留住你这条命。”

缪金戴上了斗篷的帽子,语调带着轻蔑,像第一次与洛修斯见面那样,冰层之下,藏匿着凶戾,混乱的危险涌流。

银发少年倚在树干旁,望着黑色斗篷的背影渐行渐远。

没再回头。

金色字迹浮现:“你认为缪金不喜欢你?”

银发少年叹了口气:“这件事很难去分辨了。”

不,不难分辨。

没有人能欺骗主。

但主没有用他的全知去分辨缪金的话是真是假,规则只能把这解释为主不想去分辨真假了。因为目前的状况让主想从三个王之间脱身。

谢菲尔德出现,在森林呆的时间越久,洛修斯暴露身份的可能性就越大。

一旦谢菲尔德知道什么,规则猜奈亚拉提普和缪金也不会太远。

到了身份完全暴露的那天,就是真正的混乱了。

规则写:“你现在离开森林还是什么时候?”

洛修斯开始向河边的木屋走去,夜过了大半,还有两三个小时拂晓,他说:“等暮时吧,我会在今晚结束我对谢菲尔德的许诺。”

回到木屋,木屋中一片安宁。

角落微弱的烛火跃动着,木窗紧闭着。

缪金没有回来。

以洛修斯对缪金的了解,缪金不会停留在森林,或许今天,或许明天,缪金也会离开守望森林。

然后缪金会去哪呢?

缪金寻找神明的踪迹寻找了数千年的时间,直到现在,主即在人间,可如果缪金不会再与他同行,洛修斯猜缪金或许会回到极北之地。

——洛修斯猜对了。

不过这是以后的事了。

一件在以后让洛修斯始料未及的事。

木屋一层没有人迹,洛修斯上了二楼。

手长腿长的精灵蜷在床内侧,金色的长发披拂在他侧颜上,他乖乖地盖着被子,被子一角都没有蹬乱碰乱,安静得像一幅画。

洛修斯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挪到床外侧,端正地躺下。

他还没来得及把眼睛闭上,规规矩矩交叠在小腹上的手被捉住了。

洛修斯转过头,看见精灵的睫羽颤了颤,微微睁开一点望着他,嗓音像搔在人痒处的羽毛一样轻:“你回来了。”

洛修斯又捂住了他的眼睛,谢菲尔德轻声问:“很难看吗?”

曾今朝辉似的眼瞳如今余晖似的火一样红,蕴藉着浓金的色调。

谢菲尔德没难看过。

洛修斯起身,从墙壁上镶嵌的木头小柜子里扒拉出一条长长的白绸带,搭在谢菲尔德的眼睛上,白绸带自然滑落到谢菲尔德鼻梁上,一滴金色的血液滴在绸带上。

洛修斯头疼问:“你眼睛会流血,为什么还要睁眼?”

谢菲尔德抓紧了白绸带,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露出一点无措,缄默着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