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无言回到民宿,穆礼上楼,徐景元回房间,没再进行任何交流。
亲密无间的一周仿佛只是一场梦,如今梦醒了,两人各归各路,又变回最初那对关系不太好的民宿老板和住客。
第二天早上徐景元起床时,穆礼已经出门了,给他留了早午饭。
徐景元味同嚼蜡地吃完,经过前台看到被随手放在电脑旁的玻璃罐,无人在意的样子像极了他自己。
仔细想想,那天晚上他向穆礼表白,穆礼的反应其实很平淡,没正面回答他的问话,也从没说过喜欢他。
主动亲他或许也并不是答应交往的意思,只是觉得他作为炮友条件还不错,加上之前洗澡让他帮忙拿衣服时看到他起过反应,以及那张一大早就被扔进洗衣机的床单,显然心思不纯,所以才给他一个可以开始的信号。
仅此而已。
从头到尾只有他一厢情愿,只有他沉浸在梦里不愿意醒,以为穆礼的默许和纵容就等同于喜欢,却没想过那可能只是无所谓,因为穆礼觉得他们之间是各取所需。
徐景元心灰意冷地回房间收拾行李,订了明天最早的机票,送他去机场的车也叫好了,带着点儿赌气的意思,不想再求穆礼帮忙。
下午他一直待在房间里,听穆礼回来过又出去。两人像是有默契一样避开对方,晚上徐景元洗完澡回房,快睡着了才听见窗外驶近的引擎声,熄火上楼,第二天穆礼又在他起来前就早早出了门。
徐景元拉着行李离开民宿,坐上了来接他的面包车。
车窗开得很大,司机师傅叼着烟在抽,徐景元就没关上,在后视镜里望着逐渐远去的房子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主动搭话,这应该就是他们相处一个月的日常。
一个月后,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会记得谁。
徐景元没有回家,就近先回学校待了半个多月,帮之前接替他提取实验数据的师姐完成了项目收尾工作,写好结项报告,给导师交了小论文初稿,忙到六月中旬才腾出空整理这趟旅游的收获。
陈麟生前总说,等忙完课题、忙完论文、忙完毕设,毕业旅游想去看看大草原。
可惜没能等到,他就一个人安静地,将生命永远停留在了四月末的深夜。
徐景元选了两天照片,有近一百张,打算放在微博上。
不过微博发图有数量限制,拼接成长条又会降低画质,徐景元想了想,还是把这些照片做成了几分钟长的幻灯片,配上陈麟喜欢的一首歌,最后黑屏浮现视频的标题。
熬了个通宵做出来,没审核仔细,发完微博再看最后的字幕只有“献给陈麟”,感觉不够正式,就重新改了下,加上一句“谨以此纪念已故的挚友”,编辑微博替换了原来的视频。
这件事于徐景元而言像某种仪式,对陈麟是追悼,对自己是解脱。
完成之后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关掉电脑倒头就睡。
再醒时天都黑了,徐景元摸到床边的手机看时间,晚七点多,食堂已经关门了,就点了份外卖,然后躺着边刷微博边等电话。
他没有别的号,发照片这个号也只是发照片,没关注几个人,也很少跟粉丝互动,偶尔扫一眼评论区,看到有意思的才会回。
今天凌晨发的视频已经有上百条评论了,基本都是发小蜡烛或者安慰他的话,唯独有个人发了句“祝福”,被下边一水的劝删顶上了热评。
徐景元看了下发评时间,在他刚发微博十分钟发的,应该看的是他替换前的视频,少了句话,就误以为是给对象做的——
不对啊。
做幻灯片怎么就一定是给对象的了,他也就只给穆礼表白做过一个……
徐景元猛地一愣神。
额,会在第一时间产生这种联想的,不会真是同一个人吧?
发评的id很像僵尸号,是“用户xxx”那种默认昵称,看不出什么来。
头像是个白色的马屁股,倒是好认,徐景元对着这头像往前翻自己微博下的评论,发现这个人出现频率还挺高,几乎每条微博都会评论,但都只有两三个字,比如“好看”和“喜欢”之类的评语,在众多彩虹屁里显得十分不起眼。
徐景元翻了很久,他这个号是上大学开始用的,到现在有快六年了,第一次发摄影作品是四年前去南京旅游,说实话技术一般,还在练手阶段,只有零星几个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