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场表演的开幕。
湖面有微风拂过,涟漪阵阵,台上的人也动了。
交错的脚尖不间断点地,沿湖边绕圈移动,纤长的双臂缓慢而柔软地起落,轻盈如远空徐徐飞来的天鹅。
它收紧双翼倾身俯冲、贴近,如嗅花香一般,优雅地亲吻湖面。
远途迁徙耗尽了它的体力,它降落在澄澈的湖面上歇息,舒展翅膀轻轻拍水,梳洗着自己洁白的羽翼。
春日的太阳明媚温暖,湖泊的水干净充足,它惬意地独享这一切,再次展翅飞起时却忽然一抖,停在半空,像是被什么击中了身体,失去平衡后狠狠地跌回水面。
好疼啊。
穆礼的上身伏在地上,双臂朝后伸展,仰起头无声哀鸣。
天鹅疯狂地扇动双翼,旋转着,努力挣扎,想要从水面飞起来。
然而渐渐流失的力气已经无法带它离开,原本轻盈的身躯变得无比沉重,穆礼单腿跪倒在地,紧绷的上身朝天空方向挺胸弓起,双臂扇动的幅度越来越小,慢慢垂落在身侧。
他平静而悲伤地望着远空,那个再也无法抵达的地方。
天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展开双翼,扇动着,颤抖着,在依然温暖的阳光中缓缓垂下了脖颈,死在自己这双羽翼的怀抱里。
第16章
演出落幕的那刻,徐景元没能回过神。
直到穆礼从地上起身走过来,他才后知后觉感到脸上一片湿凉,好像流了很多眼泪。
“哭什么啊,好傻。”穆礼伸手帮徐景元抹了把脸,“不是想看天鹅?好看吗?”
徐景元鼻音很重地说“好看”,又问穆礼,为什么这个《天鹅湖》和他看过的不一样。
他印象中的《天鹅湖》是一个结局美满的童话故事,现在有种被相似的开头骗进来结果看了个悲剧的感觉。
心里好难过。
不知道是为了死去的天鹅,还是露出那种神色的穆礼。
“这不是《天鹅湖》。”穆礼失笑,“是不是不看芭蕾的人都以为,全世界只有《天鹅湖》一部作品?”
徐景元揉了下眼:“因为只看过那个,还是小时候跟爸妈看的。”
“《天鹅湖》是芭蕾舞剧。”穆礼说,“我刚才跳的是独舞,叫《天鹅之死》。”
徐景元又愣神许久。
回程路上他问了穆礼很多,问他怎么会跳芭蕾,还跳得这么好,是兴趣还是第二职业。
穆礼说:“我妈妈以前是芭蕾舞演员,后来因伤离开舞台,当了舞蹈老师。小时候是她教我的,八岁以后把我送进了舞蹈学校,希望我能替她完成梦想。”
“那阿姨现在……”
“不在了。”穆礼说。
徐景元声音很低地说对不起,穆礼也只是淡淡地嗯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现在不跳舞了吗?”徐景元问,“我觉得你跳得很好很厉害啊,应该经常上台演出吧?”
穆礼却说:“比我厉害的人有很多。”
徐景元听得出他不欲多言,只好压下好奇没有再问。
这天回到民宿后,徐景元特地上网搜了《天鹅之死》的芭蕾独舞表演来看,几乎全是女性外国舞者的版本,每一位都获得过世界级奖项或头衔,视频里的表演也确实比穆礼今天跳给他看的更专业,技术难度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