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陆橙觉得太过麻烦他了。基本他去检查的当天,乔振雨都会“义务加班”,帮他联系检查室。要是没有他,陆橙觉得自己真的会寸步难行,至少不会这么顺利。
不过每次陆橙道谢,他都会以“这是我该做的”打断他:陆橙小时候报名的特殊性征双性人实验室观察对象是终身制的,研究者从老医生转到乔振雨,他就有责任对他负责。
陆橙从小接受到的善意并不多,这让他很容易被感动。对方给一点好能让他一直记住。因此这段时间检查结束后,他都会请乔振雨吃饭。地点由乔振雨定。除了第一顿,后面的都是他抢着买的单。
乔振雨笑着摇头,拗不过他,就选一些巷子里好吃又便宜的店。他嗜辣,不知道陆橙的口味跟着陈京迟变得越来越清淡,还选一些两人过去常吃的东西。陆橙挺开心的,他没觉得勉强,跟乔医生在一块儿,大概是对方知道他的一切,会不自觉让他放下心里的负担。
就只有一点不太满意,检查的时间基本都安排在下午,他需要调班到晚上才能补齐请的假。饭馆里的人还以为他出什么事了,天天往医院跑,也不好意思多问。陆橙当然也不多解释。但这样,他不仅不能和陈京迟一起吃晚饭,回家的时间还越来越晚。
有几次晚上下大雨,陈京迟问要不要来接他,陆橙全部都拒绝了。等到下班,雨也差不多停了。陆橙到家的时候陈京迟已经睡了,他小心翼翼地爬进被窝,钻进陈京迟的怀抱。窗外淅淅沥沥又飘起夜雨。
他能感受到陈京迟的探究,好几次早餐的时候,他对上陈京迟的目光,又心虚地移开。
还好最终检查下来,只有激素方面需要做些调整。
乔振雨给他开了点药。这几天下来,他对于从未谋面的陆橙对象只有一个印象,那就是不负责任。他开玩笑地说:“他根本不在乎你,不如早点甩了。世界上男人多的是。”
陆橙不知道怎么说,但又下意识要帮陈京迟辩解:“没有啦……他比较忙……”
“是吗?”乔振雨推了推眼镜,不置可否。
周五的时候,乔振雨不用坐班,特地起了个大早,带陆橙去一个中药店拿药。
他开车来接陆橙。而陆橙生怕被陈京迟发现,谎报了地址,将见面地点定在小区出去后走一站。昨夜刚下过雨,地上还有积水,陆橙拿着伞跨过沥青面上的水洼,坐进车里。
陆橙对车不熟悉,但他能感受到乔医生开的车价值不菲,就和陈京迟的车一样,看起来比较低调而已。
“中药店是我读书时候一个同学家开的,专治不孕不育和产科调理的,传了几代。”乔振雨一边打方向盘,一边说,“你的身体比较特殊,还是中药慢慢调理比较适合。你也不要急在一时。”
陆橙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认真记下他说的每一句话。
没有人注意路口有一辆本来准备进小区的车默默打着转弯灯跟在他们车后。
袁宏凭借自己那点莫名地直觉跟着驶入车流,随后给陈京迟打电话:“老板,我看到陆先生上了一辆奥迪车。”
电话那头的陈京迟沉默了两秒,“你跟上去了吗?”
“跟了。”
“行。我自己开车去公司,你就一直跟着他。”陈京迟的声音没有多余的情绪,完全不像在交代一件仿佛在“拍电影”的事。袁宏有些乐了,第一次看到陈京迟这一面,跟着开玩笑说:“明白,阿Sir!”
又沉默两秒,陈京迟直接挂断了电话。
袁宏乐得不行。别人不知道,他天天跟在陈京迟身边能不知道吗?能看到陈京迟的八卦简直堪比石头开花。陆橙和陈京迟同居几个月的事情也只有他知道而已,一直忍着,跟老板玩“只有你我心知肚明”,偏偏陈京迟又是那种永远云淡风轻的样子,快把他憋死了。
陆橙还是陆博唯表弟。这关系可了不得。
上班哪有参与八卦有意思。
袁宏尾随乔振雨的车,七拐八拐,绕到老城区的小弄里,坡上停满了车。这地方大概常年属于法外之地,都没交警来贴罚单。
陆橙和乔振雨下车,并肩往弄堂里走。袁宏淡定地跟在后面,手机闪照。
目的地是一间木门,修得古香古色,就是门槛都快被踩烂了是真的。时间尚早,但人群已经从门里排到门外,大多是一男一女,上了年纪的偏多。袁宏抬头一看,牌匾写着“王氏祖传中医药”,营业时间八点到十二点。还挺拽。
袁宏看到乔振雨和人打了招呼,有人领着他和陆橙直接进去,他自己只能老老实实排在队伍最后,试图和人闲聊,“这里人挺多啊。”
别人排队也无聊,跟着说,“是啊。王医师厉害,什么时候都要排老长的队。今天算来得早的。”
“是吗……你们都看什么病啊?”袁宏不问这句还好,一问就变成了人群中的焦点。人戏谑地看着他,“还能是啥?就那事儿呗……你怎么自己一个人来,媳妇儿呢?”
袁宏大好青年,为钱与工作洒热血,从不以单身为耻。今天硬是在一堆夫妇的目光中感受到人与人的沟壑,他干笑两声,拿起手机搜索王氏祖传中医药店。别说,跳出来的内容还挺多,几句喜添新丁、喜得贵子、荣纳娇女差点没让他被自己噎到。
怎么回事?陆橙干嘛来这种店?他结婚了吗?不是在和老板谈恋爱吗?和他一起的男的又是怎么回事?出轨?骗婚?借腹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