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他们说起吃的,说起陈京迟留学那几年的伙食。
“我自己做饭。”陈京迟说,有时候。“快餐店吃腻的时候。”
陆橙不知道陈京迟会做饭,他是真的惊讶,眼睛都圆圆地愣起来。但他又因为这点“不为人知”的事情笑起来。
“但我做的不好吃,不常做。”陈京迟对自己的评估向来客观。他对吃的没有要求,能填饱肚子就行,偏偏从小生活条件好,实际是个挑嘴的,肠胃自己也有意见,他才因此时不时得搞顿好的,不过以前有家政阿姨,现在有陆橙,好像又都能满足要求。
吃完东西,陈京迟主动要求洗碗,陆橙不愿意让他麻烦,一头钻进厨房,一副“闲杂人等勿进”的模样。陈京迟在门口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看得陆橙耳朵都红了,他才转身回客厅,往鱼缸里撒了点饲料。
等陆橙洗完碗,一边擦手一边走出来,就见陈京迟换了一套运动装,白T恤和遮到膝盖上方的短裤。他的头发懒散地落在额前,永远一副冷漠寡言的模样,在陆橙眼里就是那个让他忍不住多看很多眼的十七岁男生。常腿老錒姨政理
“……你,你要出门吗?”他结结巴巴问。
“我出去打球。”陈京迟回答道,垂眸看他,“你要出去走走吗?”
陆橙听出了这是同行的意思,忙不迭点头。他穿着家居服,本来想去换一套,但他的家居服也是一件T恤一条中裤,和陈京迟差不多。
只是他呆呆地跟在陈京迟后面,看起来要比陈京迟小很多岁。
小跟屁虫。
小区地段好,球场就在小区外面不远的生态公园里,去的大多是附近上学的学生,也会有已经工作的人,还有些看起来不大正经的“社会人”。
陆橙学生时代并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日子,有大半原因就是受到过同学的排挤。他当时身材偏胖,不怎么喜欢运动,那些流里流气的学生因此嘲笑他、在体育场上故意让他满场地跑着捡球……
但是也有值得回忆的地方。那就是他看向陈京迟的时候。
黑夜已经降临大半,蓝黑的天空吞噬着地平线。球场四周的灯光打开,场地里的人被照得发亮,陈京迟像一抹白光奔跑着,成为陆橙眼里唯一的焦点。
他好像经常来,那些比他年轻的小孩都会叫他“迟哥”,一窝蜂闹哄哄地围在一起又散开。比他年长的也有。但他在这里就是没有任何违和感,充满青春的活力的夏夜。
在他上场之前,陆橙拉住他的手,也不知道要说什么。陈京迟耐心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说:“你可以去公园里走走,要走的话我会打电话给你。”
陈京迟没有什么表情,拉开他的手时也和平常一样。但陆橙奇异地跟着充满活力,开心地对他笑笑:“我在这等你。”
他抱着陈京迟的水瓶和毛巾坐在球场边上,惬意地撑着手臂晃了几下。
球场门口设了几个座位,一半是和他一样的“家属”,另一半是等待上场的球员,用铁丝网隔成的墙外还有许多在公园里散步路过围观的人。
篮球比赛的规则陆橙一概不懂,但进球还是明白的。他看得津津有味,看的也不是竞技,就只有陈京迟一个人。这个场景他很熟悉了,高中时候一群一群的女生跑去球场看他打球,他做出什么流畅的动作,她们就发出几声惊呼喝彩又笑成一片,而他不敢张扬,躲在人群里,从缝隙看他。
在公园组的野场不算排外,中途打累了的可以下场换人,轮换得很和谐。陈京迟中场的时候走到陆橙面前,伸手,陆橙赶忙把水递给他,笑得眼睛弯弯。陈京迟手掌宽大,几乎能整个包住水瓶,拧瓶盖的时候力气很大,喝水的时候喉结上下滚动,有汗水从他的发梢流进衣服,皮肤在白灯直射下显出不属于他的过分白皙。
陆橙听到身后趴在网门上往里面看的女生的小声讲话,那种激动的模样很熟悉。他拿着陈京迟刚刚握过的水瓶,眨了眨眼,扭开盖子,放在嘴边慢慢喝。
间接接吻。陆橙表现得很平静,又慢悠悠晃了晃身子。
刚刚坐在他旁边的人在中途换上场,现在坐的是一个有些胖的青年,看起来像在读大学的学生。他上半场跟着跑,简直是汗如雨下,但在队伍中还是显得有些累赘。
他疯狂地擦汗,大概是喷了什么除臭剂,在他周围味到的味道并不是笼绕着整个球场的汗臭。而且出于自己以前也是个胖子的心情,他对对方抱有某种“同类”的惺惺相惜。因此在他凑过来的时候,陆橙并没有排斥。
陈京迟平时也会喷香水,但都不是很浓的普款,而是前调有些奇怪的木香。久了却很好闻,很独特,像他一样疏远又平静,像大树。后来陆橙才知道那是陈京迟妈妈自己做的香。
“你不上场吗?”那个体型较胖的青年问。
“我等人。”陆橙微微转头和他面对面,说得诚实,摇头:“我不会打篮球。”
“你等的人看上去很会打的样子。”小胖沿着他的目光看到陈京迟,有些羡慕地说:“……身材也好好。”
“他很帅。”陆橙很赞同,但脑子不受控制地往某些方面偏移。小胖就看他莫名其妙地脸红了。
两人交换了名字,小胖确实是上大学的学生,不过最近放暑假回家了。
陆橙说起自己以前的体重,两人对减肥都颇有一番自己的血泪心得,越说越来劲。小胖说看不出来陆橙比自己大了六七岁,还以为陆橙能当自己弟弟。陆橙瞪大眼睛,“没这么夸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