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还没定。我和老板说一下,先住店里吧……”陆橙犹豫地说。
陈京迟:“东西收完了吗?”
听他这么问,陆橙又想起那些角落里的家具。他低头看自己的鞋,耐磨的运动鞋边沿被蹭得很脏,有些痕迹是再怎么洗刷也会留下的。不远处是陈京迟的鞋,皮鞋,擦得锃亮。他突然就撒谎说:“……还没有搬完。”
陈京迟:“我帮你。”
陆橙又开始不好意思。但羞愧开心是一码事,领陈京迟上楼又是另一回事。他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陈京迟,叫他小心脚下。
楼道里堆了很多废弃杂物,陆橙这才反应过来应该是搬家的残留,怪不得一些人连垃圾都懒得拿下去了,就随意丢在角落,潮湿的空气里散发出一些难闻的味道。
出租房里细碎的小物件都被陆橙装在行李箱里带下去了。他站在狭窄的客厅中央,右手边是卧室,而往左边走几步是用帘子分割开的厨房,还有厕所兼淋浴间。他舍弃了把低矮茶几带走的想法,又开始舍不得那个从二手市场淘来的沙发,知道衣柜带不走,又开始想能不能把床垫、床头柜还有床头柜上的台灯拿走……
陈京迟看着他,像在观察什么和他无关却有趣的东西。
“你带这么多东西,住的地方放得下吗?”
正蹲在地上挑挑拣拣的陆橙听到这话有些沮丧,确实没地方放啊……他转过头,对上陈京迟的目光。
对方神色如常,双眼如潭波澜不惊。但陆橙莫名在其中看到一丝“可能性”。
他小心翼翼地问,身子也下意识往陈京迟那边倾斜。“可以放在你家吗?”
陈京迟就这么看着他,过了两秒问:“就放行李吗?”
“还有我!”陆橙几乎是脱口而出这几个字。他从来不在陈京迟面前掩饰自己对他的渴望,几乎是抛掉所有面子,他也没什么里子,对方看他一眼就是某种奖励。
“放多长时间?”陈京迟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举动。
这是答应他住进他家了吗?陆橙眨了眨眼睛,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但下一秒便不由自主往前去拉陈京迟的手,“真的吗?”
陈京迟看着两人交握的地方,好像笑了一下,但陆橙转瞬就明白这是是他有时候说话的习惯,提起嘴角却并没有改变情绪和表情,“是,但必然不是永远。”
陆橙咬了咬口腔的肉,将心跳从狂喜的震动中抽离出来。他跟着呢喃:“是,是,肯定不能是永远……”永远的话也太贪心了。
“那,那!在我找到房子之前,可以吗?”陆橙抬起头,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看向他。
陈京迟慢慢将手从他五指间抽出来,“可以,我会帮你一起找房源的。”
陆橙收回手,心里“砰砰砰”地,跟放烟花一样。他止不住傻笑,有期限又怎样?他这辈子能做的最大的梦不就是和陈京迟住在一起吗?他们之间不一定会发生什么,因为主导这一切的人是陈京迟,但陆橙这辈子也不会放弃。
该怎么说呢,陈京迟就像地心引力,他一定会往那边降落。
有了陈京迟的保证,陆橙收起东西来腰放肆不少,想拿的能拿的都打包起来。除去他想把沙发搬走的时候,陈京迟抱着手臂站在旁边看他,“家里有沙发的。”
家里。陆橙满脑子回荡这两个字,又这样晕乎乎地和陈京迟把东西都装进那辆他开来的车中,等全部收拾完才发现连副驾驶座都坐不下人了。
没必要叫搬家公司,陈京迟让助理把这一车东西直接拉回他家。他和陆橙站在路边,目送轿车避让着围观拆迁的人群,从狭窄的消防通道离开。
噪声巨大,跟一边打雷一边放鞭炮一样。陆橙怀里抱着一个开口的玻璃鱼缸,里面有两条金鱼,最底下沉着几块鹅卵石,一棵水草随水波漂游着。
这东西不好放。陆橙本来想把它放在家里窗台上,放任其生死,最后关门前又觉得不行,想着还是抱在怀里不管生死吧?
“我们怎么回去?”陆橙踢了踢脚边的垃圾。想起自己还有辆电瓶车。
“我载你。”陈京迟平静地说。他伸手接过陆橙的鱼缸,陆橙从背包里翻出钥匙递给他,又重新抱着鱼缸。
陈京迟把那辆饱经风霜的车推出来。他坐在前面,陆橙爬上后座,又在重力的作用下往下滑,两人中间隔了一个鱼缸,挨着了,但又悬空,不上不下。
陆橙想起以前读大学的时候,陈京迟买了辆机车,大概是和朋友一起玩买的。他看见过他载别人,载男生、女生,从他面前尖叫着呼啸而过。那段时间他没法尾随他,只能远远看个背影,后座的人戴着头盔,陈京迟不戴,头发被吹得往后,路边人吹个口哨说有型说潇洒。
陆橙也觉得他帅,但担心他出意外。好在没多久陈京迟就不玩了,要去导师那儿,还要准备出国的事,他太忙了。不过陆橙觉得忙也好,至少不危险,他还能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