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相安无事地坐在前台,小薇没过多久便出门送单了, 只留下裴易清和路皆两个人。
路皆看了旁边的裴易清一眼,“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裴易清反问。
“你回家之后的事啊,”路皆说,“你妈叫你回去干什么?”
原本裴易清想把这件事自己给消化了,但想着路皆也不像是能憋得住不问的人, 而且这些事迟早要解决, 于是便把今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听到最后路皆从椅子上站起来,说:“你就这么直接走了?”
“是啊,”裴易清抬头看着他,没什么表情。
“那你以后......真的不回去了?”路皆试探地问了一句, 他始终觉得裴易清和他是不一样的,他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没有牵绊的感觉,但不确定裴易清是否也接受这样的日子。
而裴易清拿着手里的东西,在账本上写下几个数字,“不知道,他们隔三岔五就发脾气,我也不确定他们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什么时候又是气话。”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真的想过断绝关系?”路皆试探性地问道。
闻言裴易清久久没有说话,夕阳这个时候照了进来,隔着透明的橱窗,在桌子上反射出细碎的光亮。他摇摇头,“不可能会断绝关系,他们把我养到现在,就算是真的一刀两断,我也要给他们养老送终。”
“......”路皆无言地点点头,垂下目光看着面前的几丈牛皮纸。
“路皆。”不知道过了多久,裴易清突然喊了一声。
“嗯?”路皆下意识坐直了些。
裴易清把手头的东西全部放下,侧过身子看着路皆,平静地说:“我快三十了。”
“......我知道。”
“所以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裴易清终于笑了笑,“这些事情都不关你的事,别想太多。”
路皆愣了愣,放在两旁的手不自觉地蜷缩起来。他心里确实有些不好受,按理说他希望裴易清能够摆脱那个乱七八糟的家庭,可是要是真的摆脱了,他又有一种愧疚感。
即使他清楚这些事情和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裴易清的家庭矛盾是长年累月积攒的隐患,他还是忍不住这样想。
可是看着此时正在微笑的裴易清,他一直悬在心头的石头也霎时间落了下来。他明白对方的意思,忍不住笑笑。
“那我现在好好工作,”路皆说,“如果你真的被扫地出门了,我还能接济你。”
“行,”裴易清趁着周围没人,在路皆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你的专辑进度怎么样了?”裴易清突然想起这件事。
“准备得差不多了,就只差收尾工作,”路皆说,“等到天气快凉的时候,专辑就能发行了。大牛他们已经安排好了,当天请你吃饭。”
裴易清一听就乐了,“还有我的份儿?”
“当然有你的份儿,”路皆说,“到时候把周游也叫出来。”
“行,他随叫随到。”裴易清答应得很快。
“对了,”裴易清把手机拿出来,“今天曹律师给我打了电话,说律师函刚发出去,半仙儿他儿子就把他转进医院了。”
闻言路皆忍不住笑出声,有些嘲讽地说:“好好说话的时候不办事,现在威胁就麻溜儿了。”
“我本来以为要再周旋个几次,甚至直接上法院,没想到现在就办妥了,”裴易清说,“他把医院的地址发给我了,晚上去看看?”
“行。”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天,小薇就回来了,念在她最近一个人守着店子,于是裴易清让她提早下了班。等到夜色来临,裴易清开车带着路皆往医院行驶,顺便在周围买了些水果,按照曹律师发过来的信息找到了半仙儿的病房。
他们俩到的时候,老头儿正拿着本算卦的书忽悠临床的一个大婶,说话的时候神神叨叨的,唬得大婶一惊一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