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房子里的东西很少,但摆放得乱七八糟的,看上去十分繁杂。他平常用来摆摊的八卦图和旗子放在堂屋正中央,地上还掉了几个铜钱,半仙儿一进去就哎哟一声,把铜钱捡起来吹了吹:“我说怎么找半天没找着,原来在这儿。”
又回头看着两人,“你们随便坐,找着地方都能坐。”
于是裴易清环顾四周,找着个椅子坐着。不知道是不是饭后剧烈运动的原因,他觉得胃有点抽着疼。
他刚一坐下,就看见那只围着半仙儿的猫站在自己面前。这时他终于看清了猫的长相,也看见了它被烧的面目全非的眼睛。
“之前被胡同儿口几个小孩儿不小心给烫的,”半仙儿说起这件事就来气,咳了几声说,“那几个死胖墩手忒贱了,拿个打火机就在几只猫身上燎。”
裴易清听得微微皱起眉头,他往空荡荡的屋子里看了看,“您家里就您一口人吗?”
半仙儿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顿,“就我老头儿一个人咯。”
闻言裴易清默了一回儿,点点头若有所思。而站在对面的路皆蹲下/身和小芝麻面对面,伸出手准备摸它的头,还没碰上就吓得小芝麻频繁往后退。
“你一看就不招猫猫狗狗喜欢,”半仙儿一看就乐了,“小芝麻被人燎过,最怕你这种小孩儿。”
“我成年了。”路皆面无表情。
“成年了也是小孩儿,”半仙儿说,“只有小孩儿才染你那蓝不溜湫的头发。”
路皆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多说。
半仙儿问了声他俩要不要喝茶,被拒绝之后便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裴易清不知道他是怎么走的,反正边走边能听见他脚下的拖鞋趿拉的声音,磨着本就不太平滑的水泥地板,听得他胃又抽抽的。
而半仙儿浑然不觉,在卧房里呆了一阵儿,换上了他经常穿的那身道袍,见状裴易清问道:“出去摆摊儿?”
“是啊,最近清明节快到了,生意好。”半仙儿笑着说。
裴易清没明白清明节和算命有什么关系,刚想问就看见他背过身去猛地咳了几下,瘦弱的背在咳嗽的时候频繁颤抖。
他闭上嘴,等半仙儿咳完便关切地问了几句。半仙儿马上就要出摊儿,他和路皆也不好待太久,于是坐了会儿后便准备起身离开。
起身的时候,他动作微微一凝,旁边的路皆察觉到,“怎么了?”
“估计是小薇在午饭里下了毒,”裴易清摇摇头,“胃有点疼。”
半仙儿见他捂着胃,拍了拍脑门恍然大悟,连忙说:“我这里有几张符纸,烧了喝灰保证你能好。”
裴易清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你别不相信我,这东西老好了。”说完半仙儿就回到堂屋里,找到个白包往里面掏符纸。
见状裴易清立马拉着路皆的手,“走走走,快走。”
他才不想喝灰。
两人快步走到大院铁门,紧接着拐进胡同口里,险些撞到白墙。半仙儿的声音立马响起来夹杂着几声猫叫——“你们俩跑什么啊?!”
裴易清忍不住又笑出了声。
等到走远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牵着路皆的手,他刚想连忙放开,又觉得这个动作太大了有些不必要,但牵着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于是陷入两难。直到路口拐进来一辆摩托车,他们朝着两旁各自避让,手顺理成章地分开。
摩托车吭哧吭哧地驶过,他们互相对望着,路皆说:“你的胃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应该是刚刚剧烈运动给弄的,”裴易清继续朝前走,“我没有胃病用不着去医院,去个小诊所开点药吧。”
“嗯。”路皆说,“我和你一起。”
裴易清蜷缩了一下手指没说话,点点头按照原路返回。不过之前七拐八弯的他压根不知道怎么走,和路皆绕了半个多小时才重新走到大道上。
“小芝麻有神棍照顾着,”裴易清说,“可以放心了。”
路皆轻咳一声,“我没多担心它,就是怕它饿死在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