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朝阳照样高高升起,巴丝玛起来很早,楚楚也跟着起来,本想帮帮忙看看有什么可以做的,可是他们刚起床,巴丝玛的丈夫已经将热乎乎的奶茶还有烤包子端了进来。
他们吃完早饭后,巴丝玛说带楚楚去蒙古包外面转转,住在这里的人都很友好,他们见到巴丝玛总会热情地跟她打招呼,也会对楚楚露出淳朴的笑容。
巴丝玛的丈夫一早上都在弄栅栏,巴丝玛告诉楚楚羊圈需要加固,阿曼这几天都在帮忙。
巴丝玛想看楚楚跳舞,于是楚楚也毫不羞怯的在草原上尽情地跳了一会,巴丝玛为她鼓掌唱歌,然后指导她哪些动作可以更有味道,不得不说巴丝玛虽然这个年纪了,可她的眼神和肢体简直太有感染力了,仿佛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勾走人的心魂。
楚楚能见到巴丝玛并认识她,是她人生中非常幸运和荣幸的事。
她们跳得酣畅淋漓,都出了一层薄汗,在回去的时候,看见阿曼还在劈木头,很专注的样子。
楚楚不禁好奇地问巴丝玛:“那你在外面那么多年,他没去找过你吗?”
巴丝玛把楚楚拉到一处阴凉的地方,想了想说道:“我想他应该有找过我。”
楚楚听这话感到奇怪:“是没找到吗?”
巴丝玛的神情变得有些惆怅垂下视线摇了摇头:“我25岁那年爱上了一个男人,他是个住着大洋房的商人,他比我大8岁,疯狂地追求我,我那时候没经历过这样的穷追猛打,也还是个岁数不算大的姑娘,时间一长难免经不住诱惑,即使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丈夫,还是和他在一起了。
他长得很好,高高大大的,比阿曼好看很多,爱上他后我甚至已经记不得阿曼的样子了。
我和他在一起非常开心,他带我去了很多地方,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像是给我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那他知道你结过婚了吗?”
巴丝玛耸了耸肩:“一开始不知道,后来我不想骗他,告诉了他,他没有生气,让我和丈夫离婚后跟他出国。”
“你回来找伯伯离婚了?”
巴丝玛摇了摇头:“我不敢面对阿曼,我和我妈妈说了,妈妈哭着让我不要和阿曼离婚,让我回去,只要我回去大家再慢慢商量,可我那时候就像入了魔一样,铁了心要跟那个男人,不愿意再回去面对阿曼。”
巴丝玛抬起头看向远处还在干活的阿曼对楚楚说:“事情还是传到了阿曼家,他应该有去找过我,但是我还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所以我想他没勇气走到我面前。”
楚楚也看向穿着并不太体面的阿曼,脑中出现一个朴素的男人,远远望着心爱的女人和另一个光鲜的男人站在一起的画面,难免心酸。
终于,楚楚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巴丝玛淡淡地笑了笑,她的笑容里藏着岁月变迁的释然:“因为那个男人伤透了我的心,我伤心欲绝后回来了这片大草原,可我依然不敢去见阿曼,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变了,我辜负了他,而且我也不再爱他了,我不能再和他在一起。”
一阵清风拂过楚楚的发丝,她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声音带着满满的不确定:“所以你们为什么还会生活在一起?”
巴丝玛抬起头迎着阳光告诉楚楚:“我不去见他,他就来见我,他家离我家很远,每天就找各种理由跑过来一趟,让我躲都躲不掉。
我妈妈还在世的时候就劝我,上牙齿和下牙齿之间都会打架,两个人要想过一辈子总有大大小小的坎要度过的。
她在说完这些话后的一个月过世了,阿曼过来帮忙,他每天鼓励我陪着我,后来日头长了,我懂了一个道理,夫妻相处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厌倦对方,如果你认定了这个人,就得在厌倦或者不确定中一次又一次重新爱上对方,这就是婚姻长久的秘密,记住了丫头。”
巴丝玛对她神秘地笑了笑,风停了,云散了,耀眼的阳光倾泻而下落在楚楚晶莹剔透的瞳孔里,那一瞬,楚楚仿佛听见了春暖花开的声音,就在她的心底最深处,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忽然之间找到了那把遗失的钥匙,打开那扇锁了很久的心门。
她望着湛蓝的天空,那笼罩在心里很久的乌云被吹走了,她此时此刻只感觉内心一片平静,那些她纠结的,在意的,愧疚的东西都被风带走了。
就在这时楚楚的手机响了,她接通后是杨哥打来的,他问楚楚找到巴丝玛了吗?楚楚笑着说找到了,还在巴丝玛家过了一夜。
杨哥爽朗的笑声从电话里传来,他告诉楚楚他们也已经在路上了,让楚楚以后去滨城记得找他玩,楚楚说一定。
临挂电话前,杨哥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我们昨天下午从喀纳斯湖回来后有个男人来找你的,说姓赵,是不是那位送羊肉汤的赵总啊?”
楚楚望着远处的羊群,白色的栅栏,一望无际的草原,心尖微微发热,颤抖地问:“他,他还在吗?”
“不知道了,我们早上走的时候没见到。”
挂了电话,楚楚立在原地,微风撩起她的衣角,阳光染红她的双眸,无数的记忆从脑中穿梭,心潮像浪一样翻滚不停。
她回过身对巴丝玛说:“我要走了。”
巴丝玛有些诧异:“这么快?不多待一天了?”
楚楚有些兴奋又有些激动地说:“不了,我出来时间太长了,该回去了,有人还在等我。”
巴丝玛似乎也被她手舞足蹈的样子弄乐了,忙站起来:“不急不急,我喊阿曼送你。”
巴丝玛让阿曼用马车将楚楚送到大路上,那里有通往姆哈村的大巴,但是一天就两班,上午那班赶不上了,中午过后还有一班能赶上,傍晚前准能到。
楚楚拿出手机刚准备打给赵倾,可看了看远处烟雾缭绕,神秘幽然的大山,她嘴角扬起笑意又收起了手机。
她忽然想起了离婚时赵倾对她说的话,他说,他会在一万种可能的终点等她。
那时楚楚不懂他的话,可此时她忽然明白了,她会回去,回到那个终点,她只是想知道当她回去后,他还在不在等她,带着未知和期待,楚楚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