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槐一字一句,饱含恨意音近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郁朔眼中逐渐蒙上了一层阴翳,他冷笑道:“宣檀的命是我救的,让她回来有么不对。你以为被凌迟了三天三夜很痛苦?不,她死前历的根本不及我的万分之一。”
说到后来,郁朔轻叹了一:“三天而已,太便宜她了。”
即使知道面前的疯子根本不能用常理来看待,郁槐也惊愕于他言语中透出的残忍,怒道:“……既然这样,你当初又何必豁出命去救她,她一辈子活对你的愧疚里,你知道吗?!”
强烈的愤怒令郁槐指尖颤抖,克制不住的妖从周身溢出,仿佛感受到他濒临失控的情绪,从岩浆河上喷发出无数黑红『色』的火焰,一路燃烧至郁朔脚下,接触到郁朔的那一刹,黑焰骤然炸裂!猛烈的冲击令郁朔所处的位置凹陷出巨大的石坑。
郁槐双眼发红,黑红『色』的烈火疯狂翻涌窜上天空,四周飞沙走石、浓烟四起,但碎石堆中不见郁朔的影子。
爆炸带来了滚滚黑烟,郁朔的身影浓烟中若隐若现,阴森森的嗓音犹如自地狱传来:“她愧疚?那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懂么……!”
郁朔五指向下一压,猛烈增大的重令整座广场塌陷了下去!宛如被无形的巨手向下挤压,郁槐只觉得全身的骨头似乎快碎裂。胸口的剧痛令他嘴角溢出了鲜血,他勉强驱鬼抵御,岩浆汇聚的河流承受不住压,他咫尺之遥的距离爆炸开来!
一连串黑焰炸裂的巨响震耳欲聋,唯独郁朔所处的位置没有受到影响,他站处,居临下看着整座广场化为废墟。
空气中漂浮着刺鼻的气味,郁槐身上遍布斑斑血迹,见他支撑着膝盖从碎石中慢慢起身,郁朔轻蔑道:“凭你也好意思对我说教?我的确救了她,代价是我死冥河待了整整十三年,每一天被死灵腐蚀血肉!”
不等郁槐站起身,肆虐的风暴席卷天地,狂风中带着灼眼的火光,扑面而来的炽热气浪令碎石飞速融化。郁朔时调用了两种能,重压令郁槐无法移动,只能生生承受了风暴的袭击!
热浪伴随着浓烟飞速扩散,扑向了黑曜石广场外围。即使战斗中心相隔甚远,与死灵鏖战的众人也能感受到火风暴猛烈的冲击。
“——郁槐!!”徐以年见势不妙,急得想冲上前去,周围的死灵接连扑来,死死缠着不让他前进一步。
谢祁寒焦急道:“那家伙看起来不好对付,我们必须过去帮忙!”
南栀咬紧了牙一言不发。附近的死灵数量越来越多,似乎整座自由港的死灵聚来了黑曜石广场。他们不仅没能上前,甚至被逐渐『逼』退。
再这样下去……
说郁槐,连他们能支撑不住。
“鬼族拥有非常强悍的恢复,这点你应该深有会。”狂风席卷而过,郁朔看向狼狈不堪的郁槐。他半边身被烈焰灼伤,皮肉绽开无数烧焦的伤口。
“饥饿、寒冷、重伤……”郁朔像回忆着么,“对人类和大多数妖族来说致命的威胁无法夺去鬼族的『性』命。只不过这个过程很痛苦,非常痛苦。”
多年前的妖界远比现混『乱』,不少妖怪对鬼族的能忌惮又嫉妒,鬼族虽强大,数量相比其他妖族十分稀少,终于,这些妖怪联合起来展开了一场围剿。那场混战中,郁朔为救宣檀掉进了死冥河,那一刻他做好了死亡的准备,没想到等来的是比死更怕的地狱。
无数死灵仰起头,似饥肠辘辘的狼群般前赴后继。那条暗无天日的黑河里连一丝阳光吝啬出现,唯一的光亮便是骷髅骨架上幽绿『色』的光点,所有的绿『色』光点朝他汇聚。
没有食物、没有干净的水源,死冥河的温度寒冷得怕,哪怕他再强大,源源不断的死灵面前也无法一直支撑,精疲竭时,无数死灵扑上来腐蚀他的皮肉、啃咬他的四肢。
第一年,他靠着治愈系的能勉强吊着一口气,他不记得自己被腐蚀了多少次、有多少只死灵被他破坏又复活。
第二年,他试着寻找离开的方法,绝望地发现整条河没有源头:这是一条彻头彻尾的死河。一旦试图向上攀爬,所有的死灵便会聚集过来将他向下拉扯,好几次他险些丢了『性』命。
第三年、第四年……
他的身躯日复一日被死灵融化、又日复一日复原。剧痛和饥饿令他几乎想要此放弃,数不清地死灵贪婪地跟随他身后,看见它们黑洞洞的眼眶时,过往的记忆脑海中越发鲜活,对阳光强烈的渴望从心底溢出——他不愿死这种阴冷『潮』湿的地方、更不愿变成和它们一样的怪物。
他憎恨那些参与围剿的妖怪,恨不得让他们也遭受自己历的痛苦,曾对宣檀的爱意更是一次又一次生死存亡的挣扎中消磨殆尽,最后悉数化为无尽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