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127章

杨鹤影一惊,“是……是当年聂恒城死后,我派攻陷你教一处分舵时所获……啊啊啊!”慕清晏五指一紧,他喉间一阵剧痛,险些气上不来。

“似蚀骨天雨这般威力无匹之物,若二十年前就派送到各处分舵使用,为何江湖上鲜少有人知晓?实话说罢,聂恒城活着的时候,蚀骨天雨从未被送出过幽冥篁道。”慕清晏缓缓道,“杨掌门还是想清楚再答话,免得伤了你我和气。”

杨鹤影张口结舌,眼珠乱转:“其实,其实这蚀骨天雨乃……”

慕清晏不等他编话,转头道:“观月,倘若杨掌门不肯老实答话,你先杀了他心爱的如夫人;他再扯一句谎,就拧下他宝贝儿子的脑袋。”

“遵命!”游观月狞笑着跨前一步。

沙夫人搂着儿子瑟瑟发抖,哭的梨花带雨:“掌门,夫君,你就说了吧,这里也没外人。天赐可是您唯一的骨血啊,他不能有闪失啊……”

窗外的樊兴家疑惑:“唯一的骨血?杨姑娘难道不是他女儿么。”

蔡昭淡淡道:“这话没错,在有些人心中,只有儿子才是骨肉。不过据我娘(跟着蔡平殊)走南闯北所见,往往越是这样的父母,儿子越是废物。”

杨鹤影再看了一圈四周,屋内除了慕清晏三人外都是自家人,当下一咬牙:“好,我说。蚀骨天雨的确不是从你们分舵中缴获,但我也不知它的来历。数月前一日夜里,一名黑衣人闯入我房中,称他与魔教有大仇,要将意外所得的几坛蚀骨天雨赠我,那人报出一个地名后就遁身而去。”

“我将信将疑,既怕那是一个陷阱,又盼是真的——多年前我就听过蚀骨天雨的威名,虽说此物甚少现身江湖,但据说威力惊涛骇浪,凡是领教过的人俱是死无全尸,只有当机立断舍弃部分肢体的人方能逃出生天。如今机会摆在我面前,我如何忍得住。”

“数日后,我便派人去那黑衣人所说的地方,果然掘出了五坛蚀骨天雨。我在门内试过几回,当真是天下第一毒物啊!”

说到这里,杨鹤影两眼放出贪婪得意的光芒,犹如赌徒手中捏到了一副好牌。

慕清晏皱眉:“那黑衣人是谁你可知道?”

杨鹤影道:“嘿,老子也想知道啊!可那黑衣人只出现过一回,来无影去无踪,那夜仓促之际,我满心戒备还来不及,没看清他的身法来历。”

蔡昭心中暗叹,果然被慕清晏料中了,又是问不出来。

屋里游观月和上官浩男质疑杨鹤影的答话不尽不实,接着又起哄让杨鹤影发个誓,若此言有假,就断子绝孙云云,杨鹤影气的浑身发抖,大叫士可杀不可辱。

卓夫人哭着哀求慕清晏:“既然我家老爷已经好好回答了,你们就放过他吧……”

正当宋郁之不耐烦想要冲进去问自家事时,忽听慕清晏提声道:“好,蚀骨天雨暂且按下不提——杨掌门又是哪里学的炼制尸傀奴呢?”

窗外三人立刻凝声静气。

杨鹤影脸色大变,目露凶光:“姓慕的你胡说什么!宋茂之干的破事别想栽到我身上!”

慕清晏笑道:“宋茂之有没有炼制尸傀奴,我还不清楚么。明人不说暗话,杨掌门你还是照实说吧。”

游观月十分配合的向杨天赐母子走前一步,立刻引来一阵妇孺惊恐的呼叫,‘老爷爹爹救我’之声不绝于耳。

杨鹤影心道,别的事认下也还罢了,炼制尸傀奴的罪名却是万万不能认的,“炼制尸傀奴是你们魔教的拿手好戏,我怎会知道,你要问就去问宋茂之罢!”

慕清晏一挑长眉:“你知道么?你和宋秀之联手做戏时弄错了一件事,聂喆手底下懂得炼制尸傀奴的人早被我杀了个干净,而且聂恒城本身十分厌恶尸傀奴。是以,宋茂之绝不可能从聂氏部众口中问出如何炼制尸傀奴。”

杨鹤影心下一颤,犹自嘴硬道:“你在说什么,我全然不知。”

慕清晏在屋里缓缓走了两步,“若我猜的不错,应当是之前吕逢春被我逼的走投无路时,授意手下人找个隐蔽之所炼制大批尸傀奴好对抗我的围剿。谁知恰巧被你撞见了,你索性连人手带药鼎一股脑儿带回了驷骐门。杨掌门,我说的不错吧?”

杨鹤影心虚加惊骇,恼羞成怒的大骂道:“魔教栽赃陷害北宸六派又不是新鲜事,什么姓吕姓聂的,我一概不知!”

“……爹爹,是半年前那件事么?”忽然响起一个怯生生的少女声音。

杨小兰脸色苍白:“半年前的一日深夜,爹爹忽然带回来几名陌生的伤者,还将后山的一处偏僻院子都腾空关押他们了。接下来两个月,周遭乡野连连有乡民失踪,传闻是狐妖吃人,闹的人心惶惶。乡亲们走投无路了,来求爹爹查明真相,爹爹嘴里答应了,次日后山那座院子就起了火,将里头的人的烧的干干净净。”

窗外的樊兴家不明所以,“不是说尸傀奴在七沐山发现的么,怎么驷骐门也有?”

蔡昭轻声回答:“姓杨的抓到吕逢春的人后,先关进驷骐门,拿附近村落的乡民试了一番。后来他察觉情形不妙,便将炼制尸傀奴的场子搬去了七沐山。”

樊兴家恍然大悟,宋郁之手掌捏紧,瞳仁中放出激烈的光芒。

杨鹤影被女儿揭穿,当即举起身旁沉重的圈椅重重砸了过去,破口大骂:“孽畜胡说什么!看老子宰了你!”

卓夫人也连连拉扯女儿:“兰儿莫要胡说,这样会叫别人误会你爹爹的……”

“娘,你还不明白么!”杨小兰扶住母亲的肩膀,双目含泪,“倘若尸傀奴真的是爹爹炼的,那外祖父和舅舅舅母,还有表弟表妹他们,又是谁杀的!”

卓夫人摇摇欲坠,强笑着试图说服女儿:“你这孩子胡思乱想什么呢,你爹爹怎会做那等事?断断不会的!你不要听信外人胡扯,误会了你爹爹!”

“你个小贱人!”杨鹤影大怒,上前就要去抓女儿。

慕清晏一个闪身,拦在他身前笑道:“杨掌门稍安勿躁。”

杨鹤影怒吼一声,蹡的一声拔出佩剑,‘太阳善首’,‘太阴于天’,‘朔望蚀日’连绵不绝的一套九曜神剑施展下来,犹如疾风骤雨般透不过起来。

慕清晏以青云纵轻巧闪躲数回后,看准了其中破绽,一脚踢中杨鹤影的膝盖,再劈手捏住杨鹤影的长剑,啪啦一声将长剑从中折断,向前一送,断刃直抵杨鹤影颈部脉动之处。

卓夫人与沙夫人同时惊呼,哀求慕清晏手下留情。

杨鹤影单膝跪倒在地,感觉锋利的刃口似在自己颈间微微拉动,吓的面无人色。

“杨掌门,我教的手段你是清楚的,既然我问到你跟前了,该知道的我们都知道了,杨掌门又何必抵赖呢?”慕清晏缓缓道。

杨鹤影绷紧腮帮子,恨声道:“……既然你们都查清楚了,又何必还来问我!”言下之意便是认了。

卓夫人险险晕倒,杨小兰泣泪控诉:“爹爹,真是你杀害了外祖父一家?!你怎能做这种无行无良之事……”

听到这里,宋郁之再不能忍耐,啪的一声跳窗而入,蔡昭无奈,只好拖着不情不愿的樊兴家也跳进屋内。见这三人出现,驷骐门众人再是一惊,尤其是杨鹤影,想到自己适才的丑态与默认之言被他们尽收眼底,心中顿生杀机。

慕清晏笑了下,收回抵住杨鹤影咽喉的断刃,退后一步,背手而站。

“杨鹤影你个厚颜无耻丧心病狂的老匹夫!”宋郁之上前一步,沉声道,“我们宋家与你无冤无仇,你却无端构陷我兄长,最后更将他害死,此仇不共戴天!”

杨鹤影阴阴一笑:“你老子自恃广天门财雄势大,从不将驷骐门放在眼里,更几次三番羞辱我。我忍气吞声了半辈子,终于有机会瞧他诸子纷争,家破人亡,哈哈哈哈……”

宋郁之心中一沉:“整件事中,宋秀之参与了多少?”

“你说呢?”杨鹤影眼中闪着恶毒得意的光芒,“你这位大哥端的是真人不露相,连我都看走了眼……”

宋郁之正要再问,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窗外幽幽飘来——“三弟想要知道详细情形,问我便是,何必为难杨叔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