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起床那会儿,卫霖已经走了,连主卧里也打扫得干干净净,没留下一点痕迹。每次和陈调视线对上,陈调都是一副委屈的,欲言又止的表情。当然他最后还是没把昨晚的事说出来,黏在自己身边,一下给自己系领带,临走的时候还给自己穿外套。
这些事情平日里陈调偶尔也会做,但每次都有些觉得害羞似的,放不开手。这次不一样,带着股黏糊劲,讨好又没有安全感的模样惹得龚英随心痒痒,差点没忍住把他压在玄关口操一顿。
他明白陈调的这种心理。
无论男女,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后出轨会极大程度地引发当事人的愧疚感,尤其是与另一半还存在感情的情况下,在出轨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会比平时更加体贴温柔,满足对方的所有要求,以此来弥补对方。
陈调和他们有一个很大的不同,他对自己有的是百分百两百的爱,自己是他的救世主,是他的全部,他依赖自己,愧对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出轨只会让他把所有的情感放大,他会不安,不仅是怕自己发现他出轨,他更怕被爱人抛弃。
之前他所遭遇的不幸带给他的自卑心,和龚英随重逢后暂时掩埋的自卑心,会在这次出轨完全爆发。委屈、不安、自愤、悔过,所有的情绪杂糅到一起就是对自己无止境的依赖和爱。
他现在就彻彻底底离不开自己了。
龚英随走进办公室,卫霖在里面有些尴尬地站着。龚英随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朝他抱歉地笑笑,“等很久了吧,找你有点事。”说着,他从抽屉里翻出个文件袋。
见他把平时都很少戴的金框眼镜戴上,卫霖不禁松了口气,看来是公司的事。
龚英随把文件袋里的合同拿出来,垂着眼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放到一旁。他看着卫霖。
“昨天晚上玩得开心吗?”
卫霖一愣,他拿不准龚英随的意思, “什、什么?”
龚英随伸手杵着下巴,“没听懂?”
“昨天晚上,你和我老婆,在我的床上,玩的开心吗?”
刚放松的心紧紧地提了起来,昨晚的事他都知道了?
卫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龚英随戴眼镜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都更加柔和了些,但他现在的样子让卫霖毛骨悚然,他是怎么做到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些话的?
半天得不到卫霖的回答,看到他额角有隐约的细汗,龚英随露出笑,安慰他,“别紧张,我没在怪你,是那贱人太骚了,你忍不住也正常。”
“一早上你都心不在焉的,是被他的骚屄勾去了魂了?”
卫霖顿住,还是没忍住看了坐在椅子上的龚英随一眼,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么衣冠楚楚的男人是怎么说出这种粗鄙的话的。
不小心和龚英随眼神对上,卫霖吓了一跳,急忙垂下眼。紧接着,他听见面前的男人轻飘飘地开口:“我有些时候会想,如果他被弄得满是别人肮脏的体液,破破烂烂的,那一定也会很可爱。”
“于是你让我听到了他在你身下发出的呻吟,让我看到他那副脏兮兮的样子。”
龚英随移开视线望着虚空,他似乎在回忆昨夜的事,又像在想别的什么。
很久都没有任何声响,卫霖莫名觉得身上爬满了冰凉刺骨的寒意,像被某种凶兽注视着。
“真烦。”龚英随的声音突然响起,明明是在房间里,却觉得空灵的,让人头皮发麻。卫霖的心脏像是不会跳动了,他本能地抬头。看到龚英随的瞬间猛地往后退了几步。
窗外的太阳从窗户照盈整个办公室,但龚英随却像个例外,他是唯一处在阴影里的人,眼皮漫不经心地抬着望着自己,面色浑浊,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可卫霖此时却觉得,这才是龚英随该有的表情。
龚英随的嘴上下轻轻动了动,吐出的话比冬雪还凉。
“想杀了你。”
他不知道龚英随会对自己做什么,但他心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完了。
他想逃离这里,甚至连他最不舍的工作也不要了,他要立马离开。可双腿像是被藤蔓缠住了似的,连脚都抬不起来。
这时,他听见龚英随发出一声诡异的笑。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