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郁临莘环住他的精瘦的腰,展颜道:“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居然花了好多年才明白。”

“我和你一样,可笨了。”亭析侧头枕上郁临莘的肩膀,瞳孔闪烁,“庄诚辉见我为了你闹的家里鸡飞狗跳,特意把我带到你家附近。”

他感受到郁临莘骤然绷紧的身体,心中了然,时间流逝七年,当初囊中羞涩的少年已长成赫赫有名的影帝,大脑深处那根敏-感的弦仍旧会被轻易拨动。

“他对我说:你看清楚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提要求,没有我和你外公,你以为你哪儿来的空闲谈什么爱情,光是生活的重担就足以把你压趴下,你母亲如今卧病在床,你还有心思玩叛逆,你什么时候才能懂点事?”

拥住亭析的手臂遽然收紧,有如钢筋水泥,似乎下一秒便要勒断亭析周身骨头,亭析察觉到郁临莘身子在颤抖,夹杂着痛苦与愤怒。

“他怎么能……怎么能对你说这种话。”郁临莘近乎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

郁临莘以为庄诚辉仅会用尽手段对付自己这个外人,无数刺耳难听的话也只会讲给自己听,叫他别癞-□□-想吃天鹅肉,知难而退,怎料庄诚辉讲给尚未成年的亭析的话,同样好听不到哪儿去。

亭析拍拍他的背,“因为他是个人渣啊,他自私独断,任何违背他意愿的人都将被视作敌人,是他准备对付的目标。”

“没事,外公带我出国后,不允许他靠近我,逢年过节才能见我一次,我向来无视他,因为我的病情,他拿我没辙。”

直到外公身体每况愈下,亭析病情好转,庄诚辉借机接近他,试图将他培养为继承人。

其实亭析明白,庄诚辉之所以能成功,完全因为外公的默许,外公曾拉着他的手,叫他记性别太好,有些事糊涂点未尝不可。

庄诚辉是个渣滓,同时是亭析的亲生父亲,将会成为亭析谨存于世的血亲,亭珅不希望亭析孤零零一个人,哪怕他恨毒了庄诚辉,为了亭析仍默许了庄诚辉的小动作,他永远无法原谅庄诚辉,这已经是他做出最大的退让。

郁临莘拥着他,低头亲吻他的额头,声音低哑,“你要家,我可以给你,我会是你的亲人,朋友,爱人,小曦,别在庄诚辉那种人身上寄托希望,我爱你,超过任何人。”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亭析脸颊埋进郁临莘肩窝,泪水浸湿他的衣衫。

年少时,他无数次祈求父亲的爱,成年后,他面对庄诚辉,已经不会再有丝毫波动,或许由于童年缺少父母关爱,长大后的他,内心深处总缺乏安全感,潜意识里始终追寻着一份浓烈真挚,独属于他的爱意,哪怕亭析再厌恶,再拒绝承认,他从未停止追求庄诚辉的父爱。

从今往后,不会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因为他已经得到一份浓烈真挚,独属于他的爱。

两人情绪稍微平复,面对面躺下,双手交握。

“外公带我出国,主要为了疗养身体。”亭析抿抿唇,琉璃般的眼珠好似躲进乌云下,失去光泽。

“我亲眼目睹母亲自杀的惨状,加上淋雨跑去找你,知道你搬家的消息,误会你……是为了躲我,被隆叔找到时,高烧不退。”

那次高烧,险些要了亭析的命,医生告诉亭珅,病人毫无求生欲,很难熬过去。

亭珅痛失独女,唯一的外孙,又命悬一线,甭管商场上他多么雷厉风行,叱咤风云,此时仅仅是位可怜的老人。

隆叔赶忙扶住摇摇欲坠的亭珅,宽慰他一定得保重身体,小少爷需要他。

亭珅日夜不休地守在亭析病床前,时不时和他说话,往往声泪俱下,甚至亲自走了一趟寺庙,给亭析求了一枚符。

兴许亭析听到了外公的呼唤,一周后终于苏醒,反反复复高烧不退的身体,开始慢慢恢复正常。

然而,身体上的病情痊愈,精神上的折磨等候亭析多时。

医生同亭珅讲,亭析短时间内经历多重刺激,进入自我封闭状态,相当于一个自我保护机制,除非病人主动尝试走出来,否则病情很难得到改善。

另外,医生建议病人远离发病源,尽量保持身心舒畅,情绪平稳。

亭珅想不到,继女儿患上抑郁症后,外孙也患上了精神疾病,他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孽,才会报应到女儿,外孙身上。

处理完国内的事情,亭珅毅然决然带着亭析出国修养,他人脉广,认识许多各行各业优秀人士,他们带亭析踏青写生,参加音乐派对,鼓励亭析上台表演戏剧,假日到福利院进行公益活动,怂恿亭析与广场上的舞者斗舞。

亭析没有进入学校学习,各大学校的名师教授却争相跑来给他当老师,为了收他做学生,争得破口大骂。

“就这样,我的病情逐渐好转,我以为我彻底康复了。”亭析窝进他怀中,声音有些许委屈。

郁临莘亲吻他的额头,拥他入怀,高热的体温透过衣衫温暖亭析微凉的身体,“不会白费功夫,比起七年前,你的情况好多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