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杜槿拍了拍旁边的座位,轻声说阿野,坐过来陪我。

奚野很乐意是她先开口,于是从善如流地放下书走过去,刚挤在她的沙发扶手上,宝贝也呜呜嘤嘤地凑过来一起,突然听见门被剧烈震动,不像是敲门,更像是有人用锤子在砸门。

杜槿脸色骤变,放下书急匆匆跑过去开门,大门拉开,吹进扑面而来的冷风和雨水,奚辰跌跌撞撞地进屋,浑身湿透,眼睛却亮得吓人。

他手里攥着一束被水打湿的木槿,零落的花瓣散落一地。

杜槿拦腰抱住他,一向端庄温柔的脸上交错着恐惧和惊慌,她命令奚野关上门,用的是从没出现过的口气,然后急促地掰开奚辰的手:“我去拿抑制剂,你等等,再坚持一下。”

奚辰低吼了一声,粗壮的大手抓着杜槿的头发,凶狠地吻了上去,那姿态不像是老夫老妻,甚至不像是热恋的情人,而像是嗜血的凶兽在撕咬猎物。

奚野完全吓傻了,他隐约知道奚辰是易感期了,但他从没有经历过奚辰的易感期,他跑进客厅抓起气味阻隔剂想扔给妈妈,但奚辰头都没抬就凌空接住,将阻隔剂的铁罐生生捏扁,然后咆哮:“滚远点!”

奚野浑身一颤,那一刻震怒发狂的奚辰就像他无数次噩梦里出现过的怪物,狰狞而失控,那一刻又一道闪电劈过天际,他突然明白了。

他明白了那个怪物是谁,明白了他为什么那么害怕,因为他从怪物的脸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因为那个在阁楼上发狂的疯子——就是他爸爸!

“不,奚辰,不行……”杜槿拼命挣扎,头发凌乱,她的睡袍被大力地扯碎,她抓起手边任何能碰到的东西来阻挡奚辰,价值连城的花瓶、水晶台灯、茶杯甚至烟灰缸。

奚辰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他拎着杜槿的身体仿佛拎着洁白的羔羊,狠狠咬住她的腺体,力气之大像是要把她活活扯碎。

“镇定剂在楼上。”杜槿几乎是在尖叫,她拼命从凌乱的发丝抬头看向奚野,努力扯了扯嘴角,“阿野,不要怕,镇定剂在我床头。”

奚野毫不犹豫地转身飞奔上楼,他跑得那样快,像是比闪电还要快,他浑身颤抖地冲进主卧,拉开床头柜,里面的瓶瓶罐罐太多,他两手颤抖地找,镇定剂……哪个是抑制剂,他妈的为什么要把镇定剂和其他东西放在一起!!

他听见杜槿撕心裂肺的尖叫,叫得仿佛他浑身血液都要逆流。

奚野终于看到了镇定剂三个字,他抓起药剂和针管狂奔下楼,心跳快得几乎跳出口腔,年仅七岁的大脑超高速运转。

他知道没有人能救他妈妈,只有他,没有人可以给奚辰注射,只有他。

他边跑边咬着撕开针管的密封袋,然后掰开药剂瓶吸入镇定剂,他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针管,他冲到一楼,看到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画面。

闪电惨白的光透过窗户照进客厅,流淌的鲜血,狂暴如野兽一样的奚辰双目血红,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咆哮,他的手按着杜槿的后脑,剧烈的冲撞中仿佛要将她的头颅捏碎。

奚野发出了一声尖叫,像是年幼的狼崽凄厉的哀嚎。

浑身沸腾的血让他忘却了恐惧,他猛地冲上前去,他凶狠地咆哮,尚未分化的Alpha基因在他骨子里呼之欲出。他迎面抓住奚辰的领子,大力挥舞手里的针管,像是凿子一样扎进他的脖子里!

他只要把针管推进去就好了。

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的一秒……而他只是迟了那么一点点。

奚辰单手扼住他的咽喉,狠狠踹了他一脚,那一脚将他踢飞了半个客厅,奚野的头径直撞上了铁质的冰箱门,将门砸得凹陷进去,浓郁粘稠的血漫过他的视野,他无力地动了动手指……看到远处的奚辰拔掉了脖子上的针管,又一次扑向杜槿。

像是地狱一样的漫长的夜晚。

奚野只听到磅礴的雨声和越来越微弱的杜槿的哀嚎,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他挣扎着爬过半个客厅,爬去杜槿的身边,血污凝固在他眼睛里,让他几乎什么都看不清,他断了三根肋骨和一条腿。

但他摸到妈妈的手,发现她的手比他的还要凉。

“妈妈……妈妈,”奚野推着她轻声喊,“你醒醒……我求你了,你醒醒……”

她的指尖动了动,好像摸了摸他的脸,杜槿的声音细若游丝,几乎是他的幻觉。

“阿野……要好好长大。”

那是杜槿这辈子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天以后奚野才知道自己血管里流淌着怎样的血。

奚辰的超感症是基因决定的遗传病,超高的天赋,顶级的Alpha,信息素等级高到能压制其他A,天生就是弱肉强食的食物链顶端,相对而言的是比正常而言失控百倍的易感期。

每一个易感期都是杜槿陪他度过的,同时注射大剂量的接近身体承受极限的镇定剂,两人以“出差”为由去另一处只有两人知道的荒郊野外的独栋别墅,别墅里空空如也,没有家具,只有几个装满抑制剂的冰柜和大量的干粮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