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周日依然放假,席雨眠早上到篮球培训班给孩子们上了两节课,下午竟然又去了培训班。下午本来是巧克力老师和怪兽老师一人带一个班,没席雨眠什么事。巧克力老师和怪兽老师都觉得席雨眠奇奇怪怪的,有假不放,还跑来上课。

“你今天这么闲吗?”单玉良问席雨眠。

“还好,没什么事。今晚有安排吗?”

“那肯定有,我等会儿就回去带我儿子去游乐场。”

巧克力老师和怪兽老师都表示要回家带娃,席雨眠孤家寡人,不好意思蹭到单玉良家去做电灯泡。尽管干儿子说想他,但是他知道单玉良才不想他在他爷俩玩的时候插一脚。

席雨眠无人可找,无人可约。陈亮今天和人换班,又值班了,篮球队几个年轻的小伙子不是去约会,就是跑出去玩了——其实席雨眠平时并不太经常跑出来找人玩,他不贪玩,有时晚上就在宿舍里看看电影,剪剪视频,做做局部的体能练习之类的。但这两天他强烈地感觉到自己不想一个人呆着。

他回到医院,在食堂吃了顿饭以后,实在无聊。他过去从未觉得自己的生活乏味,他一直觉得他还算是活得有目标的,可是就在这两天,他忽然觉得自己一切的目标都没什么意义。

大概就是那首词描述的吧?“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他难得地打了个电话回家,爸爸接了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医院上班挺忙的,很难回去,于是爸爸又问他今年中秋节能不能回来,他说应该可以回去一天吧。

席雨眠现在回的家,是房屋拆迁补偿以后的“家”,弟弟出生后住的“家”,家里有三房一厅,每次回家,爸爸就会把有空调那间房间让给他睡,自己去睡没有空调的客房,好像对待一个客人。而他在完全陌生的“家”待着,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放自己,做什么不做什么,比去朋友家做客还拘束。每次回去,他都觉得继母有些不自在。那是自然的,对继母来说,他只是个陌生的成年男性罢了。

童年少年时的家连同妈妈的逝去和旧房子的拆迁一起消失了,过去仿佛早已改变了河道的大江,故道难寻,故园难觅,故人也无影无踪。

第60章

周一,席雨眠值夜班。五点半接班以后到七点都没什么事,信息科的电话竟然一次也没响,这让他警铃大作,不到八点就赶紧去睡觉了。

席雨眠觉得值夜班有个奇怪的规律,说起来很迷信,但又不得不信,凡是上半夜轻松到一点事没有的情况下,下半夜肯定得完蛋。次数多了以后,他可吸取教训了,只要接班后没什么事,他会很早就在科室的折叠床上睡下。

信息科没有专门的值班房,员工也都是糙老爷们,而且夜里的工作通常都是需要去到现场的,科长就在办公室里摆了一张折叠床,值夜班的人铺开来就睡,办公室电话或者值班手机响了就起来干活。

他一躺下就睡着了,果然不出席雨眠所料,到了凌晨一点,办公室电话响了。

他接起电话,是急诊挂号处的,说是挂号系统坏了,挂不上号。席雨眠本来就是和衣而卧,这会儿抓起枕头下的值班手机就往挂号处去了。

挂号处有个病人在等着挂号,席雨眠进了挂号处,检查了一下,系统倒是没坏,就是不知怎么被重新设置了一下。他弄了一两分钟就把问题解决了,挂号处的小哥打了个呵欠,说:“要死了,今天晚上中邪了吗?急诊病人好多。”

“很多吗?哪个科的?儿科?”

“不是,都是内科的。中风的都来了好几个了,还有心梗的。”

“中风的?那神经内科值班的要倒霉了……”席雨眠话没说完,值班手机就响了。

他看了一下手机上显示的是“神经内科医生办公室”。

他接起电话,就听见一个男声:“喂,信息科吗?”

“嗯。”

大概是双方都听出来对方的声音,彼此沉默了一会儿,那边说:“对不起打扰到你了,神经内科三楼医生办公室的电脑医嘱系统出问题了,麻烦过来看一下可以吗?”

他的声音从话筒传来,和他本人的声音有一点微妙的区别,他的口音变了,也许是因为去了帝都八年,他的普通话变得很标准。

“好。”

那边把电话挂断了。席雨眠苦笑了一下,他还说只要刻意避开,几年都能见不到面呢。

席雨眠乘坐电梯到达了住院部三楼,走廊上护士推着治疗床快步地走着,还有家属进出病房和打电话的声音。

神经内科历来都是全院夜诊最多的科室之一,所以陈亮才说他们科的夜班简直要老命。这个时候假如电脑系统出问题,那当然更是雪上加霜。

席雨眠快步走进医生办公室,里面没有人,他检查了一下,并非是医嘱系统出了问题,而是所有电脑的都不能连上局域网了。他检查了以后发现是医生办公室连接局域网的那条网线出了问题,他跑回信息科拿了条网线换上,再试了试,一切都好了。

临床医生忙起来时肯定没空去处理电脑问题,网线不能连接是小概率事件,一般人也检测不出来。

他再次检测了一下医嘱系统,确定已经修好,正要站起来,就看到林驿桥从办公室门口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病人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