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什么呆?”孟青烟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哦,没事。”张载回了神,连忙打开车门坐进去。
孟青烟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坐在了他旁边,车里空间不算很拥挤,但他们的坐姿自然豪迈,腿与腿难免就碰到一起。
车里的空调开得很大,冷风全部吹在了他们的脸上,张载伸手把排风扇往下压了压。
孟青烟则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头靠着车窗,眼皮半合着。
从陈志远的新房出发到婚礼所在的那个酒店,要将近一个小时,张载一直目视前方正襟危坐,偶尔和其他人聊两句。
过了一会儿,张载感觉到右边肩头一重,他偏头看去,孟青烟像是睡着了,呼吸平稳地靠在他的肩上,看起来安静又无害,与刚刚钳住张载下巴的样子完全不同。
张载把身体往下沉了一些,让孟青烟靠得更舒服一些,然后转头继续和别人说话,只不过音量放低了一些。
快到酒店的时候孟青烟悠悠转醒,发现自己靠着张载后愣了一下,马上道歉道:“不好意思,今天起太早了,有点累。”
“没事,快到了。”张载轻轻地扭了扭肩膀缓解酸麻感。
酒店门口已经开始放鞭炮了,巨大的声响吵得大家头疼,但结婚就是要热闹,这是传统。张载小的时候会喜欢这种氛围,那是烟火气,但长大以后,也许是因为张载并不是主角,而作为旁观者他觉得吵闹劳累与兵荒马乱超越了那种幸福的氛围。
张载在门口迎宾,百无聊赖地摸着甜品桌上的丝绒布,看到有嘉宾到来便笑容相迎,等客人进了宴会厅后,张载又重复着把丝绒布揉成一团之后又松开拍平。
晚上伴郎伴娘全部要围绕陈志远一整晚,几乎不能上桌吃饭,虽然已经垫了些肚子,但肯定撑不到婚礼结束。
甜品桌上的甜品已经被来宾拿了一些,张载想了想,拿了一个看起来可爱又清甜的纸杯蛋糕给孟青烟。
“嗯?怎么了?”孟青烟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去。
“你之前没吃多少吧,之后会饿的,最好再垫一点。”张载记得孟青烟有随身备糖的习惯,但又有点不确定他是否爱吃甜的,“这个应该不会很甜。”
孟青烟轻声说:“没关系,我喜欢甜的,谢谢。”
婚礼到晚上将近九点才结束,宾客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张载喝了不少酒水,虽然酒里掺了水份,但他依旧有点头晕,并且跑了好几趟厕所。
陈志远的母亲对张载还保留深刻印象,趁闲下来拉着张载的手说道:“小载吧,好久没见了,怎么都不到我们这边坐一坐。你妈妈怎么样了,最近看她朋友圈是不是又出去玩了,那谁给你做饭呀。小载你一个人没事干就来我们家,阿姨亲自下厨。”
她一直很喜欢张载,现在还把他当成一个小孩。从高中开始,比起一天到晚出去玩而不学习的陈志远,她更喜欢张载,每次开家长会都很羡慕徐虹,有一个帅气又乖巧的儿子。
张载回想起高中的时候,有时候徐虹太忙,一个星期都回不了家,他就会跟着陈志远去他家,陈志远母亲会把他安顿地很好,比对陈志远还好,这一度让陈志远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于是他有些愧疚地说道:“阿姨,我现在和我妈分开住,平常自己会做吃的,不用担心。下次有时间到您家里陪陪您。”
陈志远如今成了家,自然就搬要出去住,陈志远的父亲常年在外出差,陈志远母亲作为全职主妇在家自然十分无聊,听到张载这么说一下子笑开了眼,连声说好。
暂别了陈志远的母亲,张载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找了双干净的筷子吃了点残羹冷炙,然后看到了跟陈志远与徐凡真在讲话的孟青烟。
孟青烟今晚破天荒地有些醉了,张载猜测应该是他今天精神不好的原因,而且孟青烟的长相太扎眼,帮新郎新娘挡酒的时候多半会被针对,然后实实在在地被灌酒。
陈志远在楼上开了几个套房给伴郎伴娘休息,他知道张载和孟青烟认识,于是给了他一张房间的卡,让张载帮忙把孟青烟扶上去休息。
孟青烟的脸色看起来还是很正常,但是脚步有一些踉跄,而且眼神比平常呆滞了一些,总是看着张载不说话,好像有点认不出张载是谁。
张载用房卡刷开套房的门,找了一间大一些的房间把孟青烟放到了床上,怕孟青烟太闷,张载就帮他松了松领结,然后打开空调。
孟青烟的体重不轻,怕他路上摔了,张载是一路半搂着把他带上来的,孟青烟一直用手轻轻抚摸张载的手臂,像是小孩子在摸什么珍贵的玩具,张载被他摸得一身鸡皮疙瘩。
房间里还有些闷热,张载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把西装外套脱了,然后撸起袖子把领结摘下来丢到桌子上,把衬衫的纽扣解开了两颗。
他走到床边,轻轻拍了拍孟青烟的脸:“孟青烟,你还好吗?”
孟青烟没有睁眼,只在嘴里嘟囔了两句张载听不懂的话,张载心里发笑,觉得孟青烟现在看起来尤其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