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杲阳刚进寰宇的时候，陆轻就已经想方设法地拿到了他们的日程表，他没有办法知道晋杲阳那时的全部状态，只能一遍遍地看着日程表去想象他的行为。

但是想象终归只是想象，当真正的晋杲阳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有太多太多不知道的东西，如同无法填满的空白。

“陆神。”就在这时，有旁边的选手鼓起勇气问道：“待会儿会有主题呈现的即兴，我能邀请你帮我大提琴伴奏吗？”

陆轻的大提琴是拿过奖做过世界巡演的，可以说是他拿手绝技也不为过。这个要求一旦提出来，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希望。

陆轻淡淡瞥上一眼，“我不会。”

所有人：“……”

问话的选手被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搞得差点飙泪，只能铩羽而归，转换目标到晋杲阳的身上，“阳阳我知道你是十项全能的，你可以！”

“我也是我也是！”旁边的选手立马蜂拥而至，“阳阳康康我！”

“你们都在准备即兴了吗？看来主题都已经写好了？”就在这时，霍锦走了进来，笑道：“写完的就交上来吧，让我看看你们在这段时间里面都想了些什么。”

其实也没怎么想好，只是因为初次递交的主题后面就算推翻也没有关系，反倒是即兴的镜头比较多，出彩的话到时候播出就会非常好看，所以大家都想争取到让Top来替自己伴奏的机会。

听到霍锦这话，大家就全都噫声起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阳阳呢？”霍锦一眼就看到晋杲阳的纸条上写了字，道：“你先来吧。”

晋杲阳微微点头，将纸条叠好放进信封交了上去，随后走到了钢琴旁边，准备开始呈现自己主题相关的即兴表演。大家顿时兴致勃勃，全都正襟危坐起来。

这架钢琴恰好就是那天陆轻首秀表演使用过的。

晋杲阳的双手放在上面，一时竟是有些控制不住汹涌的情绪，好似自己的位置与陆轻的全然重叠在了一起，所有的记忆与跳跃的音符全然复苏，在他的脑子里横冲直撞。

“咚——”晋杲阳弹下几个音节。

音节过后又断了，整个室内屏息凝神，等待着他的发挥，然而晋杲阳却将目光重新投向了席间，正正好与陆轻对视。

陆轻的眼眸漆黑，依旧看不清情绪。

“《小夜曲》。”晋杲阳道。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在报幕，听他前面表演的时候，他的确有这个习惯。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落在陆轻身上的目光实在太过专注，所有人又齐刷刷地朝着陆轻看去。

陆轻冷冷地坐了不知道多久，忽然起身，拿起了旁边的大提琴。

他拿琴的动作实在是太过自然，就连走到晋杲阳身边的站位都像是排演过无数次一般。他背靠着晋杲阳坐下，修长的手指搭着琴弦，挺拔匀称的脊背绷出优美的弧度，在即将开始前扭头去看晋杲阳的状态。

谁知晋杲阳的目光动也不动，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凝在他的身上，好似从未离开。

“不是斗兽场教的。”忽然间，陆轻听到他轻轻地解释，“都是你教的。”

陆轻一滞，骤然好似心脏停止。

钢琴的声音在下个瞬间接踵而至。

《小夜曲》这首曲子并不如同名字般的安静温暖，反倒像是夜间不为人知的疯狂与发泄，琴键密集而又紧凑，大提琴的声音陡然穿进，骤然给整个曲子的氛围拔高。

但是记忆中才刚刚创作好这首曲子的那天，阳光极为和煦，路边的树叶随着风哗啦啦地作响，晋杲阳端了两杯奶茶，有些无措地看着陆轻站在路边斥责几个偷拍的记者。

“相机给我，照片删掉。”在说完两遍以后，陆轻终于有些不耐烦了，“搞快点！”

他那时候的脾气就非常地臭，虽然只是插着兜说话，就已经足够把记者们吓得够呛，慌慌张张地解释：“我们不是故意的，就是听说著名音乐家石女士有位遗孤在这里……”

“我爸还没死呢，遗什么孤。”陆轻检查完相机里的照片，终于还给他们，锋利的眉眼紧紧盯着他们，“下不为例。”

记者们如获大赦，急急忙忙地跑了。

等到陆轻回过头来，看到晋杲阳傻傻愣愣的样子，原本还有些烦躁的心情倏地烟消云散，但他偏要摆出一副臭脸，道：“你就这么看着？”